我渣了的竹马黑化了(50)
邓知遥伸手将她发间的珠钗一一取下来,又将湿漉漉的发拢在掌间,拿了布巾包裹着,一下下的擦着。
他的动作慢而有力,遇到发丝缠搅打结的地方,便以手做梳,将缠纠在一起的发丝梳笼开,目光专注而轻柔,像以往每一次他耐心的解开她打下的死结。
布巾经吸饱了水,渐渐潮湿,邓知遥又换了放巾子,将她的长发缠起而后裹上。
“还冷吗?”
顾湄看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吸了吸鼻子:
“不冷了。”
“那还走吗?”
顾湄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唇。
“说话。”他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很坚持。
“不走了。”
她抠弄着衣袖上的丝线,低低的应着。
他似乎才满意了,收回了手。一时两人皆安静地靠在车壁上,原本焦灼的气氛也渐渐得到缓和。
马车终于一路淌着雨水回了邓府,两人各自去洗浴。顾湄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邓知遥早已都等在那里,一身蟹壳青的燕居服,头发松散的披在肩后,只用了草色发带松松的绑着,手中捧了卷泛了黄的书,人便显得随意容和了些,方才马车上那种速冷之气已淡化不少。
顾湄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椅上坐下。邓知遥将小几上的白瓷碗往她面前一推:
“喝了。”
她低头一看,是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她素来不喜食姜,他该是知道的。可明知故为,显然是还生着气的。
顾湄不想喝,绞尽脑汁的寻了由头推脱:
“身上已经不冷了,我一会儿再喝。”
邓知遥将手中的书翻过去一页,也不看她,语气不咸不淡的:
“若是还想要回银票和路引的话,喝了,两碗。”
顾湄听得心里发苦,原来他面前那一碗也是为自己备的。
明知道他是要挟,可若今晚不将他的气给顺了,那些东西还不知何时能要回来。
于是只能慢吞吞的端过药碗,起初一口一口地试探性抿着,后来憋着气儿,一连灌了好几口,只觉得满口的辛辣味道,却也只能勉强压着,重新憋了一口气,将碗中剩下的姜汤饮一饮而尽。
属于姜的那股独特异味,让她直犯恶心。她忙倒了茶往口中灌了几口,才压下了那股往喉头顶的感觉。
却哪知余光里,邓知遥将她方才将姜汤喝的如同苦药一般的模样尽收眼底,又见她对剩下的那一碗姜汤望而生畏的模样,气便消了大半。
他搁下手中的书看向她,也不再提剩下那碗姜汤,只问道:
“现在可以一一交代了?你还有多少私藏的家底?现下是谁替你打理着?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现下都交代仔细了,我既往不咎。还有隐瞒,被我查出来,便不是一碗姜汤的事了。”
顾湄知道此事开了口子,剩下待他慢慢抽丝拨茧,她的那些家底都会被他查清楚,便也不隐瞒,一一交代来。
她本就是想借着此事混淆视听,掩过去她与朱琛见面的事,如今便将备好的说辞仔细的说给他:
“除却如今被你收去的那些,约摸着还有两千两的现银,并有几家铺子和店面,都是由原来我在伯府时一手培植出来的郑掌柜掌管着。如今那些铺面,明面上是从伯府转手他处,实际上是都转到了我的名下。那时我和离回到顾家,你也知道我姨娘是个怎样的性子。”她说到这儿,垂下眼睫来,“所以我并没有带回顾家,而是留在了外面。后来却发生这么多事,便耽搁了……这些日子我伤一好,得了空,便趁着出府的时候,先去了薛记绸缎庄,给那掌柜传了口信,将人约到茶馆处,取了现金和路引,也只有这些了,哪知却惹了你猜忌……”
邓知遥默默听着,不肯错漏她脸上的一丝神情,末了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
“我还能贪你的银子和铺面不成?”
她垂下头不肯说话了。
“答我的话。”他不容她躲这个问题,他一定要一个答案。
顾湄咬了咬唇,眼中有细碎隐约的泪光:
“你自然不能明白。可我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你稍稍冷落我,我便要惶惑不安,想尽办法的去讨好你。我不过稍稍瞒了你一回,你便要因此猜忌试探我。你不曾寄人篱下过,不会明白这种战战兢兢的,这种如履薄冰的体会。怕遭人厌恶,更怕流离失所。毕竟……我一向不大讨人喜欢,在顾家的时侯是,后来嫁了人也是。如果你就因为我瞒着你,为自己留了条后路而生气,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她说到这儿哽咽了一下,抬起眼时泪盈于睫。
明知道她这又是要惹自己心软,语气还是不自觉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