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14)
“你已经同我儿拜了堂,就是我孙家的人,你爹立的婚书还在我手里那,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还有你这奸夫,都得给我们一家偿命!”
孙老爷说得急了,不住咳嗽。
秀秀听他红口白牙,胡沁一通,气得说不出话来,捞起墙边的棍棒就要将人赶出去。
“反了天了!”孙老爷拿拐杖指着她,吩咐小厮: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拿下!?”
崔道之皱起眉头:
聒噪。
他素来占有欲极强,崔家的一只猫、一条狗都容不得旁人欺辱,如今这老不死专挑今日在这里撒泼,敢情是把他当成个死人。
崔道之目露寒光,起身走到秀秀身边,将她手中的棍棒拿到自己手里。
众小厮一时不敢动作。
“我方才都听明白了。”崔道之道:“秀秀是你家那死鬼儿子的媳妇,而我杀了你们一家人,对么?”
孙老爷以为他要认罪,喜上眉梢:“正是。”
崔道之笑了:“婚书拿来。”
孙老爷将怀中婚书拿出展开,在他面前抖动:“看,红纸黑字写着,那小娼妇休想抵赖,啊——”
秀秀刚想辩驳婚书是假的,便见崔道之将手中棍棒一扬,随即,孙老爷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张开口,虽知也许不该,但心中无端漫上一股快意。
她看见崔道之将孙老爷手中的婚书拿去,扬手扔进火盆,然后蹲下身子与呲牙咧嘴的他平视,一字一句道:
“陈秀秀如今归我管,你要动她,我有点不高兴,怎么办?”
此刻,这个男人逆着光,如同神祗。
第7章 你和崔二爷什么时候成亲啊……
“秀秀姐姐!”
秀秀正坐在门口给崔道之缝制衣裳,听见雀儿在喊她,抬头笑道:“进来吧,我缝完最后几针就给你拿去。”
雀儿忙说不急,进来献宝似的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秀秀手上动作一顿,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爹爹亲眼看见的,听说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僵了,还有老鼠在上头爬呢。”
雀儿想到这个场景,觉得有点恶心。
秀秀将衣裳放在膝上,忍不住出神。
孙老爷死了。
那日崔道之狠狠吓唬了他一通,回去他就一病不起,瘫在床上。
因平日里为人太过,街坊邻居都盼着他死,下人们也不满他克扣银钱,早生二心,所以竟没一个人管,不过几日就去了。
折磨了自己一年多的噩梦终于散了,秀秀心里一时又喜又悲,愣了半晌,忽然想到什么,道:
“不会牵连到二哥哥吧?”
“哪能啊,是他自己生病死的,干别人什么事儿?”
秀秀点头,将针线放在板凳上。
“桂花酿昨儿个就从柿子树下挖出来了,和新做的月饼、柿子饼、合欢饼一起,都在厨房放着呢,我去给你拿。”
将东西一起和雀儿送到她家里时,郑伯郑婶要留她吃饭。
“家里也没什么好的,你就将就着些用,一会儿教教我那丫头怎么做桂花酿就成了。”
秀秀想着崔道之今日去衙门报道,不在家中,也就不必担心他的午饭,于是点头留下。
午后,她领着雀儿到他们家院子里拿簸箕收新鲜桂花。、
桂花满枝头,香气馥郁,点点金黄洒落在衣裙上,连身上都沾满了香气。
“秀秀姐姐,你和崔二爷什么时候成亲啊?”
忽然,雀儿将身子往一旁一仰,神秘兮兮地凑到秀秀耳边问。
秀秀双手一颤,差点将手中桂花全都撒出去。
“你个小姑娘家,问这个做什么?”
秀秀将手中的桂花放到簸箕里,故作镇定地拍了拍手。
“哼。”雀儿一噘嘴,笑话她:“我年龄小,懂得可不少,你和崔二爷住在一块,迟早要成亲的,这可不是我说的,水月巷里,哪个不这么说?”
“秀秀姐姐,你不是害羞了吧?哎呀,羞羞羞——”
雀儿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冲她吐舌头。
秀秀两颊通红,将新摘的桂花往她身上扔。
“叫你浑说,叫你浑说,你这小蹄子,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雀儿咯咯直笑,一边躲一边道:
“好姐姐,饶了我吧,要不你同二爷一起去城里的月老祠拜拜,挂个红绸子在神树上,来年别说成亲了,就连大胖小子都有了……”
秀秀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臊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郑婶过来说了雀儿两句才好。
雀儿捂嘴偷笑,秀秀拧了一下她的脸,拉着她去做桂花酿去了。
待到回去时,已经申时一刻,秀秀脸上热气未散,走在街道上,见街上一对迎亲的人马走过,不禁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