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总想太多(82)
卫鹤景的长刀好好地收在鞘中,那款战场上饱饮了敌人鲜血的百战之兵安静地靠在马车的内壁。
它的主人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掌握住黑沉的刀鞘,拇指将刀身顶开了一格,雪白森冷的刀刃在缝隙中闪光。
“这确实是夫君不好。”男人抬眼望向前方,乌眸愈发冰寒,鼻尖鲜血的味道让他有一丝兴奋,但是他依旧在座位上稳坐如山,没有拿刀的那只手还能颇有闲情逸致地梳理自己小妻子耳鬓边的发丝,“其实名字其实是有的,只是夫君觉得都不够好,就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娇娇。”
“我才不信。”小姑娘捉住他作乱的手指,按捏着他纤长的指骨。
卫鹤景的手很漂亮,肤质白皙,骨骼修长,凸起的骨节并不粗大丑陋,反倒使他手部的线条格外好看。男人的指甲也不像她这个小姑娘一般留得长,只是贴着指尖修剪了个干干净净。沈娇翻来覆去地看,找不到一丝破皮倒刺,更没有一道疤痕,只是掌心和几处指节处有一层薄茧。
沈娇好像找到了一份一时间不会玩腻的新玩具,抓着他的手指不肯放手了:“你说起了名字,那就说来听听呀。我不嫌弃你起得不好听的。不过,你要是说不上来,那就说明你根本没有想。那我就……我就……我就罚你!”
风带过来的血腥味愈发浓厚,雨声似乎小了一点,马车里的两个人已经都能听到兵器用力插进血肉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受伤后忍不住闷哼。
“罚我什么呢?”卫鹤景将长刀握得更紧,给小妻子拿着玩的手却依旧放松。
这个问题把沈娇难住了。
卫鹤景平日里罚她,用的手段也不过是多背几卷书、多写几张策论,旁的是丝毫没有了。这叫沈娇想要比照着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难道要她安排卫鹤景读书写字?天知道她连卫鹤景书房里的书都没认识全呢。她总不能让夫君背话本子吧!
那太奇怪了。
沈娇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接受。
小姑娘皱着一张雪白小脸,一幅纠结模样,最后只好道:“这是秘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反正……很可怕很可怕!是特别辛苦的惩罚!你受过一次之后,就绝对不会想受第二次!”
“不说这个了!”沈娇把话题拉了回来,“夫君你赶紧说说,都给这些合香起了什么名?”
再怎么说,卫鹤景也是学富五车,随随便便就能引经据典,想来起个风雅有典故的名字也事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退上一万步来说,就是他起得名字再怎么普通,只要不是特别离谱,沈娇都会接受的。毕竟肯定比她自己想的名字好。
卫鹤景拗不过她,只好告诉她:“现在燃着的这一盏……”
一只数斤沉的精铁长箭斩开细密的雨幕,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而来。它眼看着就要冲进似乎并不坚固的木质车厢中,然而在半空中却被另外一只同样沉重的精铁箭尖啸着拦腰撞开。
两只金属长箭相击,摩擦出一簇耀眼的火花和一段令人牙酸的锐音,最后双双轰然插进了马车高大车轮旁的泥土里。
它们坠落的速度极快,重量又沉,加之雨中的泥土十分湿润松软,成年男子一臂长的箭羽竟然没入了整整一半。
那样的声音比之前的任何一种声响都要离得近且大,沈娇坐在安稳的马车里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力道。车厢分明纹丝不动,小姑娘却有一种自己差点被掀翻的错觉。
“……叫‘柔羽’。”卫鹤景反手握住了妻子一瞬间汗湿的手掌,“桂花多的那一份,叫‘平池’,檀木多的那一盏,我取名‘佩宁’。娇娇觉得如何?是否都满意呢?”
沈娇抓着夫君的手不敢放开,也不敢去细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我觉得都是好的。有什么额外的典故吗?”
“什么典故都没有。只是几个寓意还算不错的词罢了。”
马车里安静下来。‘柔羽’的香气清浅,卫鹤景静下心来,鼻尖闻到的却是妻子身上截然不同的暖香。
雨声渐渐停息,马车外的厮杀声也逐渐停止。但是雨水溅湿泥土带来的潮湿褪去之后,死伤所造成的血腥味道就格外明显。
有一个穿着甲胄的卫士靠近车窗,嗓音雄浑:“回殿下,留了一个活口,其余悉数斩杀。”
卫鹤景吩咐他:“带到水牢里去。”
“是!”
等那卫士走远了,卫鹤景才松开手,让沉重的刀身重新落入刀鞘之中。随即又有两个兵士走了过来,为他们驱赶马车。
车轮压过混杂着鲜血的泥泞,重新回到了预定的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