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76)

作者:佛欢

不过听到“流血,位置特殊”这几个字后,她眉眼间便只剩下无奈,还有点难以置信。

这少年对女子之事竟没有半分了解?

按理说他们这些公子哥的房里不都是早早就安排人,给他晓事?

不过如此看来他对那小姑娘还算上心,只是她这一路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轻轻咳嗽两声,福婶不疾不徐地道:“公子不用担心,你妹妹这是来了月事,凡是女子都会有的,每月来一次,少则三四日,多则六七日。”

“这段时间切不可贪凉,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若是腹痛了便熬些姜汤给她喝,疼得厉害的话最好请大夫来施针。”

裴屿舟听后一脸惊愕,眸光罕见的有些僵滞,他几乎是下意识反问:“要流这么多天血?为何又会腹痛?”

还未说完他脑中便涌出了若梨的神色,最后在心底长舒口气。

她应该是不疼的。

一直忙着洗碗的福婶又耐心解释:“腹痛因人而异,但要是不注意保重身体,也很有可能不舒服。”

“还有啊,女子来月事前通常会有些征兆,像是脾气变大,腰酸,头疼……”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裴屿舟从荷包里取出一锭碎银递到她面前,却见福婶不停摇手,已有点浑浊的眼眸中满是坚定的拒绝之意,“几句话的事,我可要不得这些钱,你快收起来。”

虽然这锭银子够他们一家用很久,却不是她该拿的。

不过福婶见他是真的对姑娘上心,便又忍不住多说了些:“公子,你与小厮皆是男子,姑娘家的诸多不便你们都不清楚,她也不太好说,行路在外还需多体谅照顾她些。”

眸光微滞,这两日的事仍历历在目,裴屿舟突然有些心闷。

低低地应下后,他将银子收回,又掏出十几个铜板放在老人旁边空着的小马扎上。

“别推了,就当是我请你孙子吃糖。”

离开前夕,他半侧过身,再次看向热心肠的福婶,认真地道:“谢谢。”

老人洗碗的动作顿了顿,待到她再看过去时,少年的身影已然远去。

皎洁的月色下,那些铜板似乎都有了几分夺目的光泽,甚是干净清透。

虽性子迥异,但他们都是好孩子,会有好报的。

收回视线,她继续埋头洗碗,唇角却一直噙着和善真挚的笑容。

-

不愿看见裴屿舟,更不想麻烦他去请人来帮忙,若梨便将染了血的巾帕泡进凉水里,坐在小马扎上,自己动手使劲搓着。

虽然看不见具体位置,但血印上没多久,应该不难洗。

想法如此,可若梨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和力气,直到纤细的指骨发疼,红了起来,方才将帕子拧干,晾到架子上。

接着,她又开始洗亵裤和布裙。

忙完后,若梨的额头已遍布虚汗,脸上血色全无,许是腰弯得久,她的小腹隐隐有了些坠痛感。

撑起盲杖,站在原地缓了片刻,少女方才拖着酸疼的腿往床铺的方向去。

只是不等她坐下,耳畔便又响起轻而缓的敲门声。

不用听声音若梨都知道是谁。

她垂下眼帘,没有理会,将盲杖放到一旁立着,慢吞吞地脱掉鞋袜,躺进被窝休息。

衣服洗得久,若梨的手僵且红肿,她不敢将它贴在不大舒服的肚子上,便蜷缩起身子,用双臂环抱着小腹,试图挤出丝许暖意缓和那里的不适,纤长的眼睫也合了起来。

敲门声没一会儿就停了。

夜半,若梨熟睡之际,紧闭的窗户慢慢打开,清冷的月光像是被风吹了进来,星星点点地铺洒在地上,凝出一份皎洁之外的柔和。

足尖一蹬,裴屿舟无声落地,动作干脆利落。

他左手提包裹,右手攥着衣角,没发出半点动静,接着又用胳膊肘将窗户轻轻合上。

风停了,月光也散了。

将东西先放下,他侧身看向床上蜷缩起来的一小团,眼中情绪好似都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真切。

无声无息地走上前,裴屿舟在床畔坐下。

凝着若梨放在枕边,仍有些红肿的手,他的视线极快地扫过不远处架子上多出来的几件湿哒哒的衣裳,眉眼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

她是女子,难道也不懂月事期间的忌讳?

垂眸盯着床上的人儿,裴屿舟吐出口浊气,刚要升起的火在触及到她轻皱的黛眉,以及微微揪着的唇瓣时,戛然而止。

心口堵得慌,又像扎了根刺,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梗得难受。

若是今晚没冲动地闯进来,她大概也不会这般同他怄气。

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若梨的手背,裴屿舟运起内力,给她送着源源不断的暖意,另一只手则将她鬓边凌乱的碎发拨开,又把被子往上拽了拽,遮住那片时隐时现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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