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120)
预想之中的暴风雨不明缘由地偃旗息鼓,亦或者它根本不曾出现过。
悄然抬头的若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有那如往常一般,沉然不变的英俊面庞,心口一滞,焦灼无措。
这和先前的他完全不同。
将酒杯擦干净,第三次满上酒回到她身边后,裴屿舟没有如前两次那般急着将酒杯递过来,他站在若梨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浅,却颇为危险的弧度,“再不喝就办正事。”
长睫终是因着不安慌乱地颤动起来,若梨轻咬着抹了口脂,越发红艳诱人的唇瓣,抬起手,一点点,似乌龟般朝他挪去。
属于他们的长夜才刚刚拉开序幕,裴屿舟有的是耐心。
他半垂着眼帘,将她这份徒劳的挣扎尽收眼底,心却并不是面上这般平静淡然。
新婚夜,洞房花烛,这些都已成定局,她仍是要做这些无意义的,试图惹怒他的反抗。
嫁给他对她来说当真就没有一点憧憬与期待?
在他紧迫的注视下,若梨只得乖乖抬起手臂与他缠绕,仰起头将这杯辛辣的酒喝了下去。
看着他将酒杯放回桌上,一步步往回走,静坐在床上的若梨半掩在袖中的指尖掐进掌心,留下了道道红印。
他的手伸来时,她本能地别过脸,但下一刻头上一轻,沉重的冠被取了下来,如墨般乌黑柔顺的长发倾泻而下,将她纤柔单薄的背脊全部覆盖,发梢已快触到床榻。
华服加身的端庄雅重淡了开,她变得柔软灵秀许多。
小手忍不住抬起,揉了揉骤然解脱,犹有酸痛的脖子,若梨戒备地看向自顾自脱着红色喜服,随意丢在一旁架子上的男人。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裴屿舟侧过脸,轮廓线条因着烛火似乎柔和了几分,他淡淡地问:“饿不饿?”
下午她吃了不少糕点,又一直趴在桌上睡,哪里会饿,但想到若是说不或许他很快就要将衣服脱得干净,便点了点头:“想吃醉仙楼的杏仁酪。”
接着,若梨又略有急躁地加了句:“我只要你买的。”
明白她的小心思,男人目光深了几分,那抹欲色被他暂时压下,指尖动作依旧,很快身上就只余里衣和长裤。
那挺拔,结实的身材越发清晰分明,明明什么也没做,若梨便已能想象到他如今的强悍。
父亲的死,还有战场的这三年,真的将他改变了许多。
由内而外的。
正当她盯着他出神之际,裴屿舟猝然转过身,若梨立刻慌张地半垂下小脑袋,躲避他让人心悸的视线。
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男人来到衣柜前,打开看了眼,从几乎都是黑色的衣服里取出套颜色稍微亮些的。
“还要吃什么?”展开衣服,他边穿边问。
因着他的纵容,心绪有些不定的若梨摇了摇头,小声道:“你看着买吧。”
话音未落,她的视线中便出现一双熟悉的长靴,不等她自己抬头,小脸就被男人粗粝的大手托起,红艳的软唇被他重重堵住,湿润的舌尖探出,很轻很缓地浅尝着香软,欲念在纠缠间弥漫,浓烈而露/骨。
时间不长,也不曾深入,裴屿舟便松开了手,转身离开。
而他的唇上已染上一抹异样的红,淡了往日的冷锐戾气,平添一分惊心动魄的艳色旖旎。
至少守在院门口的阿七与阿城皆是愣了片刻。
这,国公爷的定力未免太好了些,瞧着已经厮磨过一番,竟还能衣着整齐地出来去给夫人买东西。
只怕过了今夜,他宠妻如命的消息便要传遍京城,搞不好还得多个惧内……
这实在是与他战神的威名,相悖万里。
京城繁华,街上此刻尚且有些人烟,裴屿舟骑着追日来到醉仙楼,在所有人惊畏的目光下阔步进去。
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请他去楼上上座,将自己要的都报了一遍,男人便交叠双腿坐在窗口,视线不曾落在下面明亮的街市,而是望着灯火阑珊的远方。
看似深沉冷然,实则眼前只有一张绝色的小脸,明眸善睐。
她比三年前失明时精神许多,却也越发会闹腾。
甚至他曾动摇过,想着放过她,等她自愿与他行周礼,为他生孩子。
不过这也只是瞬息的念头。
若他不逼,多半要当一辈子和尚。
吃的准备好掌柜便赶忙上来通报,裴屿舟随手丢了锭金子给他,提着食盒离开。
回到奕竹院时,里面依旧灯火通明,走进厢房绕过屏风进入内室,便看到了那个已经蜷缩进被窝的纤细身影。
将盒子放到桌上,裴屿舟在床边坐下,也没上手,语调如常:“起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