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106)
动作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决绝的让裴屿舟目眦欲裂。
他像阵狂风,卷过来时,众人视线中只余下黑色残影,尽管很快, 可若梨的脖子还是破了,鲜血四溢。
再深几分,她就没了。
在他眼前没了!
“程若梨!”
男人的吼声嘶哑破碎, 几夜没睡好,他的眼中已有血丝,此刻更是猩红狰狞, 仿佛要将怀里的人生生搅进去, 拆吞入腹。
单手搂着她的腰, 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她脖子上的伤,他瞪向依旧挟持着叶神医的阿城,嘶吼道:“还不把人放了!”
听到这句,若梨的眼帘方才沉沉合上……
或许再醒来时,她就看不到他们了。
泪水又一次从她眼角滑落, 蜿蜒过面颊, 滴在了裴屿舟捂着她脖子的手上。
冰凉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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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梨一直在梦魇之中, 梦到了父亲母亲,梦到了故去的国公爷,也梦到了那个憎恶至极的女人,还有对她紧咬不放的裴屿舟。
一时无从挣脱,痛苦不已。
终于有所清醒时,已经是两天后。
耳畔隐约有车辙的声音,而她的身子也在微微颠簸着,朦胧的视线中,只有一片金色浮动的漆黑。
鼻尖飘着苦涩的草药味。
陌生又强势的气息近在咫尺,呼吸之间,充斥着口鼻。
若梨心乏体弱,便只想逃避,她再次闭上眼睛,下一刻身子却被结实的臂膀托起,依偎在了他更为挺括的肩头。
一身华服的裴屿舟看上去似乎只是又高了几分,此刻她才知道,他的体格已然更为健硕。
好像无需用力,便能将她拦腰截断。
“喝药。”
马车行驶的缓慢平稳,里面的装饰简单却处处透着贵气,裴屿舟端起桌上的碗,用勺子搅了几下,浅尝一口后便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
长睫浅浅地垂着,若梨空茫的视线触及他手背那圈牙印,神色越发恍惚和麻木。
自由不过三年,她又要被抓回那个囚笼。
只是国公爷已经不在,没有人可以帮她,救她。
冷笑一声,裴屿舟将勺子放回碗,喝了口苦涩的药汁,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俯首狠狠吻住那血色稀薄的唇瓣,将嘴里的药点点渡进去。
若梨死气沉沉的小脸上终于有了几分鲜艳的红,她挣扎不得,吐不出来,便只能被迫咽下。
觉得恶心又极度抗拒,若梨咬住他的唇,片刻后血腥味溢散,与药汁融合,饶是如此裴屿舟依旧不曾松口,反而开始如猛兽般发狠地亲吻起来。
一个躲,一个索,两人同样苦涩的口津紧密纠缠,难分彼此。
直到少女精疲力尽,眼看着又要昏厥,裴屿舟方才离开。
他抬手抹去蜿蜒在她红润唇角的汤汁,一双冷厉的凤目死死盯着她,里面是让人心悸的侵占强迫之意:“程若梨,你死,我就送他们下去给你陪葬。”
“三年前我就跟你说过,这辈子除了我,你谁都别想嫁。你敢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若梨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听,更不想看。
就算三年前真的有过动摇,她也没有动过嫁他的心思。
他的恩,她可以用身子,乃至是命还,却唯独不会送出这颗心,甘愿做他的夫人。
姜锦芝无所不用其极,对她做了那么多恶事,她又怎么可能嫁给她儿子,让她成为自己的婆母。
若梨恨不得杀了她!
“裴屿舟,你和她越来越像了。”让人恶心。
后面的若梨没说,尽管她如今心如死灰,可也不想承受他的折磨。
凤眸微眯,裴屿舟喉间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瞳孔里深深倒映着若梨,黑得让人窥不透一星半点。
这三年他杀过无数人,也保护了许多人,可他最想要护着的,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光亮,却一个劲地躲着他,要忘了他,不给他半点音讯。
程若梨,我爬过那么多刀山血海,独自背着仇恨,早就已经疯了。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过你。
情绪上涌,他又猛地喝了口汤药,捏起她的下巴,强势地喂下去。
这一碗药有一小半都进了他肚里,到最后二人皆是呼吸凌乱,唇瓣染红,一片狼藉。
身着铁甲的将士严密护送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官道上,载着两人去往那座波澜诡谲的繁华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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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屿舟将若梨安置在京城的别院内,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流水般地送到她跟前,却没得到她半点余光。
先前在国公府照料若梨的丹颜和丹青二人也被他安排到别院贴身伺候。
不过一晚,英国公声势浩荡地接回一名女子的消息就传遍京城,所有试图巴结讨好他的达官显贵都在打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