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被揭穿后(109)
但他就算再不靠谱,也知道分寸,更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随忤逆某人的意思。否则那丫头还没气绝,他自己的小命就先不保咯。
是以路上,他也算配合,进了铜雀台,就更是收敛起所有散漫。知会了卫旸一声,便马不停蹄地随他一道去往元曦的寝殿。
郡主中-毒并非小事,为确保安全,元曦床前只留了窃蓝和银朱两人照料。
榻上的小姑娘还昏睡着。
虽有封太医行针在前,也由两个丫头服侍着喂过药,可她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原本樱红的唇瓣透出几分乌紫,纤如葱白的玉指也叫毒素浸得黢黑。
窃蓝和银朱忍不住又滚下两滴热泪,背过身去擦。
卫旸虽还临危不乱地站着,可衣下的身躯却分明在抖,脖颈像被人紧紧扼住一般,连气息都几近停滞。
状况已经很危险了,云雾敛不敢耽搁,吩咐两个丫头去打水,还再三吩咐一定要冷水。
自己则坐在床边的凳杌上,各着薄帕给元曦把脉。大致掌握情况之后,他便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和一个琉璃小瓶。捏住元曦的拇指,拿银针在指尖轻轻扎开一个小孔,挤出两滴乌血到琉璃瓶中。
银针没有发黑,琉璃瓶也没有异样,然血珠却黑得宛如墨汁。
银朱端着铜盆回来,将打来的冷水放在桌上。
云雾敛将瓶中采来的乌血倒入水中。那滴乌血并未像寻常血液一样,如水便氤氲成丝缕,仍旧是一颗圆珠状,随水波摇晃。待云雾敛用从药箱里“丁零当啷”翻出一个青花瓷瓶,拨开木塞,将瓶中的白色粉末往水里一撒,冷水便“滋啦”一声,呈沸腾状。那滴经久不散的乌血珠子也跟着蒸腾消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在场众人都禁不住抬手捂住口鼻,一张脸皱成包子。
“如何?”卫旸问。
云雾敛凝着脸,沉出一口气,“你猜得没错,的确是鸩毒,且毒-性比你当年所中之毒还要猛烈。若不是那位太医及时行针,封闭了她的七经八脉,你又给她喂了你自己的药,她这会子怕是已经上阎王殿里头报道了。”
他这话说得委婉,且也尽量挑着好的方面讲,已经算很照顾某人的心情。
可听见阎王殿三个字,卫旸那坚若磐石的身躯,还是明显地摇晃了下。倘若屋里开着窗,只怕他已经叫外头的狂风击垮。
堂堂一国太子,平时刀枪不入,竟也有这样弱不禁风的时候。
从前哪里见过他这样?
云雾敛默然长叹,拿着那只沾染了毒血的银针去烛火上烤,“知道是鸩毒,谁下的,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了。”
卫旸冷嗤。
有数,那可真是太有数了。
五年前的一幕幕逐渐浮现脑海,像是火绳引燃硝石,他满腔的血液都几近沸腾。又是一记惊雷,霹得满世界一片惨白。他的脸印刻在其中,每一笔都深邃狠辣,仿佛炼狱归来的修罗。
窃蓝和银朱被他散出的威压震慑到,克制不住软了膝盖,“噗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然就算知道是谁下的毒,却也解不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众所周知,鸩毒乃天下奇毒之首,便是寻到那制毒之人,也解不开这剧-毒。
除了……
“上次千秋节,连瑾献上来的那条那浮萝鱼,你研究得如何了?”卫旸转身问。
云雾敛指尖一颤,火苗燎到他皮肉,疼得他咬牙“嘶嘶”直抽凉气儿,却还不忘怒视卫旸,异常郑重地道:“不行!”
虽说卫旸只开了个头,并没切入正题,但他也不傻,立马就明白过来,这家伙想干什么。
那浮萝鱼,世间最矛盾的存在。
众所周知,它身上无一处不淌着剧-毒,触肤便可封喉,但却也能以己之毒,攻彼之毒。无论何毒,只要遇上它,便都能轻松化解。用好了,就是世间少有的救命良药!
那日千秋节过后,他便特特托卫旸将鱼从宫中搞了来,琢磨如何利用它,来解卫旸身上的鸩毒。研究了这么久已颇有成果,只要再给点时间,他就能制出天下独一无二的鸩毒解药。
这节骨眼,卫旸突然提起那鱼,所求为何?傻子都能猜出来。
“你清醒一点!”
云雾敛怒喝道:“你是知道的,鸩毒毒性剧烈,想用那鱼解毒,其余部分都无济于事,只能挖其内丹精华。可内丹就只有一个!你若给了她,你当如何?别忘了,你身上的毒也就只剩下一年光景了!不要命了吗?”
惊雷打下来,直照得他胸膛起伏如山。
他甚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若不是事情当真严重至斯,他断然不会如此,更不敢当着卫旸的面这么吼他。
卫旸却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