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20)
问琴体贴道:“你乍然听到此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我怎会生你的气。”
云珠难过地摇头,忧郁道:“问琴姐姐,你在外头怎么喊都随你,我不叫你为难。都是给人做丫头,沐露沾霜的,我难得不明白吗,只是私下时不要如此喊我。”
问琴心有所感的点头,又同她对了生辰,也不让云珠喊姐姐,约好私下皆以名字相称。
窗外树影摇动,雨声淅淅沥沥的。
问琴替她消遣了一会,又劝解道:“你纵使不愿,也不该如此顶撞他。咱们做奴才的,身家性命全系在主子一念之间。”
“我何尝不知,只是气头上咽不下这口气,情急鲁莽了。”云珠支着下巴,惆怅百结。
此刻那股子劲儿下去,脑子也冷静下来,琢磨着若同他硬碰硬,不过自讨苦吃,还要另想法子才是。
问琴思量之后道:“我在三爷身边伺候也有五六年了,观他待你是真的不同。”
云珠断然说:“我不瞒你,慢说当妾,正头娘子也要我愿意才行。”
却听问琴噗呲笑出声,云珠羞道:“和你说正经,你倒取笑我。”
“哎,你别恼,”问琴挨着云珠的肩膀坐下,软言细语道,“咱们也只在这屋里说,三爷当真要纳你,你又没个三头六臂,形势比人强,你不愿又如何,怕是拒不了的。”
云珠搅着手中的帕子,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可我不甘心。”
“你可别做什么傻事。”抱琴担心地看着她。
云珠苦涩一笑,“我不会。”
她的命是爷爷千辛万苦给养大的,是她自己拼命挣出来的,怎能因别人轻易舍了,若真到那一步,她也不会因贞洁这狗屁玩意就自伤自戕。
作践自己,报复不了谁,不过仇者快,亲者痛,她如今孑然一人,更要为自己活。
第13章恩威并施
后两日不知何故,秦燕殊并未让人传话叫她去,依旧叫杏雨、梨云两个守着她。
次一日早起,云珠洗漱完毕就闲坐着打络子,过了半晌,终是有小丫头过来传话。
进了院,再入厢房,两侧的联珠帐已撤了,换了雨过天青色软烟罗做的帐幔。
秦燕殊穿着白色暗纹家常衣服,系着绲带,背身在书房里看着什么,听见云珠的脚步声,自己便转过身来。
“三爷,有什么吩咐。”云珠干巴巴地唤道,肃着个脸。
“两日不见,谁欠你银子了。”秦燕殊见她生疏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捏着的东西背到身后,“过来。”
云珠慢吞吞的走近,秦燕殊不悦道:“前几日跑的不是比兔子还快,怎么这两步路就能累死你?”
牢骚发完,他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云珠,“那日你走的急,说了要给你的,我不会失言。”
云珠一瞧正是两张身契,她惊讶地接过,又听秦燕殊正经道:“我已和管事的说了,将你的白契消了,如今你便不再是园子里的丫头了。”
云珠正愁要如何应付秦燕殊,此刻见他突然转了脾气,改了主意,自然喜出望外。
秦燕殊不等云珠开口自己抢先道:“你先别谢我,免得后面你觉着白谢了。”
他拉过一张椅子,面色平静地一撩袍坐下,“这契你要放着吗?”
云珠张张嘴,感谢的话叫堵了回去,她心中纳罕,唯恐秦燕殊阴晴不定又弄什么幺蛾子,马上道:“自然是要烧了。”
“就在这烧吧。”秦燕殊随手指了一角雕着飞禽走兽的博山香炉道。
真是想一出是一处,哪用香炉烧身契的,云珠腹诽着。
可秦燕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她不赶紧烧了就不成似的,云珠只能按他说的,走到案几前,掀了炉盖,将身契撂上去,薄薄一张纸遇到红星瞬间打起卷,沾了火就着。
第二张也是如此,眨眼就烧成了灰烬。
云珠将盖合上,要把香炉灰拿出去倒了,秦燕殊摆摆手,不让她收拾。
“你已不是奴婢,这活自然有别人干。”秦燕殊也不起身,朝纱窗外喊了一声,“来人。”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云珠回头一看诧异极了,竟是银蕊。
“给三爷请安。”银蕊先给秦燕殊行礼,又给云珠行礼,“给姑娘请安。”
“银蕊,你怎么来了?”云珠看看银蕊,又看看秦燕殊,恰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奴婢昨儿调到枫茗院里伺候了。”银蕊恭敬的回着。
云珠疑惑不解地望向秦燕殊,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把这香炉拿出去倒了,换了新的来。”秦燕殊一指案上向银蕊吩咐道。
待银蕊捧了香炉出去,秦燕殊才淡淡道:“我思来想去,你在院里也孤单,便找个跟你相熟的人陪你说说话。不过我这会缺人伺候,就叫她先顶你的差,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