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火葬场纪事(52)
想到这,李桑瑶面带嘲讽, 正欲开口戳穿沈昭禾的“真面目”, 可不曾想沈昭禾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殿下, 您应当知晓如今的江州形势如何, 昨日夜里已经有百姓因此病丢了性命, 而之后,这样的例子只会一日多过一日。”
“多一日未找寻到治疗之法,江州城中便要多几具,几十具甚至于几百几千具白骨,妾说的那个法子是最快的。”
这会儿满屋子里的人心思各异。
李桑瑶茫然的看着沈昭禾说出这些话来,甚至已经忘记方才的自个打算说些什么了,她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难不成这沈昭禾竟是疯了?
温夷也惊讶,他忍不住重新打量着这位初见时只是几眼带过的美貌女子,见她只是身穿素衣站在那儿,腰挺得笔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风骨”二字,这是他头一回想要用这两个字去形容一个女子。
谢江清心里却是着急的,他生怕徐淮意真的会应下来,忙道:“便是如此,也不应当奉仪来做这个牺牲啊。”
而徐淮意这会儿也觉得意外,他意外明明在他眼中最为自私恶毒,精于算计的沈昭禾,什么时候竟变得会为了救他人而牺牲自个了。
更意外明明她说得没错,温夷说江州疫症和当初宁州的有着极大不相同之处,若要治,怕是很难,需要的时间自然也不会短,若是换她的法子,那可就简单快速许多,即便是不成,也只会牺牲她一个。
而她,妾室而已,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只当作赎罪便好,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可徐淮意也不知怎得,竟是到现在还未答应。
似乎真的不想让她身临险境。
见徐淮意还未应下,沈昭禾奇怪的同时也有些着急,“殿下还在顾虑何事?”
她从前和那些人打过交道,对那种地方熟悉些,只要小心谨慎些应当还是能活下来的,假如不幸丢了这条命,以一人的性命换那样多江州百姓的命。
她觉得值得。
那些江州百姓的日子过得那样苦,沈昭禾不想让他们再这样苦下去了,想让他们能过上好些的日子,至少有机会过上好些的日子。
沈昭禾的声音将徐淮意的思绪拉回,可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回答,到底是顾虑何事?
他也想不出个答复来。
或是思虑过多,他心口竟又开始沉沉的发疼,好似比前些天还要剧烈些,今日因为事儿多,便让李拂晚些将药送来,所以这会儿还未喝下。
他还未曾给出答复,沈昭禾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提及了那件事,“殿下,不是想要惩罚妾吗?”
“为了苏姐姐。”
她说这样的话,几乎就是要逼着徐淮意答应了。
果然,徐淮意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应下了。
沈昭禾在心底舒了口气,他果然还是没让自个失望。
商议完了这些事,沈昭禾便先告退,李桑瑶也跟在她的后头出了书房。
一只脚方才踏出书房,她便忍不住叫住了沈昭禾,“沈昭禾,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还是不敢相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些非亲非故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沈昭禾顿住脚步,开口道:“方才在书房里头,我已经说得很是清楚了,李小姐何必多问。”话说完,她的脚步也不再停留,带着满脸疑惑的阿孟离开。
“这沈奉仪怎么如同换了性子,竟敢这样同您说话?”李桑瑶身后的阿莲有些疑惑,她记得之前这位沈二小姐谨慎小心的性子,从未见过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更是不可能说出这种毫不客气的话来。
如今难道是因为当初春日宴里的那一桩事受了刺激,转了性子?不对,那次的事她不是占了个大便宜吗?虽说入了东宫之后只是个奉仪,但也比那个嫁去南岐那种地方的沈苏苏要好吧,况且日后指不定还能有往上爬的机会。
想到这,阿莲就更是疑惑了,那这沈二小姐到底是受了哪门子的刺激?
李桑瑶难得没有跟在阿莲的后头说上几句抹黑沈昭禾的话,只是沉默了片刻,而后道:“走吧,回去。”
阿莲惊讶的看向自家小姐,思绪越发混乱了,方才那里头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怎么不仅仅是沈昭禾变了性子,连自家小姐也变得很是不相同了呢?
屋内,李拂端来一碗刚熬好的药汁便退了出去。
谢江清和温夷都还在。
可三人均是一言不发,直到温夷将目光放在那碗药汁中,开口打破了宁静,“殿下喝的这药倒是有些奇怪。”
“一处偏方而已。”徐淮意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和寻常方子却有不同之处,可效果极佳。”
温夷收回了目光,“从前听殿下说起过有良方可缓和殿下心口疼的旧疾,看来应当就是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