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带球跑了(196)
这个中原因林御医百思不得其解,可她却心中明白,是因为母亲当初饮下带毒汤药时,就已经下定决心求死以成全父亲的结党谋划。
母亲为父亲所谓的野心、为顾氏所谓的昌盛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而父亲却一心只想着坐稳朝堂,竟狠心将西域之毒下到母亲身上。
她突然觉得好冷好冷,从前在顾府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就像梦一般不真实。
她无法自控地蜷缩起自己的身子,眼尾红彤彤一片,所以,在权势面前,即使是血脉亲情,也会变得无足轻重、不堪一击吗?
“陆熠……”顾霖嗓音飘忽,“那时你我的婚事,是父亲主动寻上你的,对不对?”
陆熠一愣,而后缓慢地点头:“是。”
顾霖早预料般,杏眸里都是颓然:“从前我总以为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嫁给你,这才招致顾氏全族的祸事。原来是父亲早就瞧上了定国公府,想要与你这个凯旋而归的一品镇国大将军结成姻亲,好助他在朝政上更加风生水起,立于不败之地。呵,可笑我还一直为此愧疚,陆熠,我真是个傻子!”
说了那么多话,她有些气喘,平静了几息,又继续道:“陆熠,其实结亲前我早就因为你的拒绝而心灰意冷,如果当初我能再坚定一些,忤逆父亲的意思拒绝这门婚事,你我之间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纠葛,而爹爹应当也不会走入这般疯魔的境地。”
“霖霖,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们之间怎么会没有纠葛,是我不好,明白自己的心意太晚,伤害你太多。”提起从前,陆熠凤眸中闪过痛楚,他不知所措地将下巴靠在顾霖的发顶,感受到小姑娘还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那颗不安的心才稳定了些,“霖霖,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了,只要你和小满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从袖中拿出那枚一直被随身携带的紫润灵镯,套在了小姑娘细腻纤细的手腕上。
她瘦了很多,当初戴着刚刚好的镯子,现在显得松松垮垮,却依然十分好看。
顾霖抬起腕子,愣神看着突然多出来的紫色镯子,并没有多少欢喜,问:“陆熠,这镯子是你我还未定下婚事时,我不知好歹在你面前胡言乱语提起的,下定那日,明明你心中无我,对我这个即将过门的妻子,除了权势所趋,并无儿女私情,你又何必费尽周折寻了来呢?”
她总以为,这样独一无二的镯子,只有心中十分喜欢一个人,才会花尽心思去寻来,所以那时候,她总天真地强迫自己相信,陆熠娶自己是因为对自己有情。
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错看了父亲,也错看了陆熠对自己的心思,当真是天真幼稚得可笑。
陆熠修长的指尖缓缓地抚上镯身,温润的紫色玉质带着他袖中的温度,微微有些暖:“霖霖,你又怎知那时我对你并无儿女私情?”
“也是,那时候恐怕我连自己都未察觉对你的心思,”男人细细描摹着玉镯上镶嵌着的金色纹路,“我十多岁便身处北疆军营,周围充斥的都是杀戮与血腥,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一颗冷血无情的心。直到数年后北疆安定,我班师回朝,在华直街上遇见了你。你太美好了,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眼眸里盛满了对一切美好的希冀,就像是一束光,能够照亮整个黑沉的夜空。”
“可我却一味回避自己的情愫,提醒自己心中只有国事,也一直刻意地冷淡推开你。直到你父亲找上门,暗示两府结亲结盟,我爽快地答应了。并且立刻派隐卫从西域寻来了你口中想要的紫润灵镯,不知为何,当时心中便认定了,如你这般清澈灿烂的姑娘,只有这独一无二的镯子才能配得上。”
顾霖周身被男人松木的清香围绕,耳边皆是他柔声细语的衷肠倾诉,她的思绪慢慢飘往过去,她想起两人初遇时的一腔孤勇,想起成婚后的夫妻疏离,以及后来男人日渐体贴纵容的宠溺……
忽然,一个娇俏妩媚的身影落入脑海,顾霖立刻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那颗因男人的话而逐渐软化的心,又陡然筑起了高墙。
她不自在地推开男人搂着自己的大掌,将手腕上的紫润灵镯褪下,放到了榻上的小机。
半开的小轩窗外,吹进几丝微风,给室内暖融的气氛带进一丝凉,也吹起了小姑娘半垂落在肩侧的乌黑发丝。
“陆熠,都过去了,过去的事便都无需再追忆,我们再也回不去。”
她强撑着身子下了榻,又重新半跪在母亲榻前,望着母亲毫无声息的沉睡,怔怔出神。
一个女子的名字反复在脑海中出现,唇边都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