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糖(9)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皇上一时觉得憋屈,又多蹭了两盏专供给太后的特级玉露茶。
三人唠了些家常话,陈皇后就告退去照看小太子,皇上也被太后催着去处理政务。
两人走后,长公主梁桔入宫拜见太后。
苏太后带着梁桔坐下,母女两人眉眼有四分相似,气质也相仿。
苏太后先开口问道“骥儿又打人了?”
梁桔接过宫女茶盘上的茶,奉给苏太后,“母后,骥儿最近还算安分,母后最近身子如何。”
这些年间,赵骥愈发乖张淘气,时不时惹出点事,当街打人已经是家常便饭,同辈见了他跟见了混世魔王似的,还常有大臣告御状说自家孩子被打。偏偏皇上喜欢赵骥,太后也宠溺这个外孙,往往都不责罚他。长公主无奈之下把赵骥塞到了虎卫营里,让他每天在营里骑马踢球射箭,好过在外面惹事。
苏太后吹了吹茶,“母后的身子一直康健,只是最近突然想起来,也是时候操心骥儿那孩子的婚事了。”
梁桔“母后竟也想着此事,女儿也觉得是时候给他定亲了。”
苏太后“定亲这事你可要头疼了,骥儿十岁时,母后就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谁料他小小年纪就眼光高,说这女孩不光要长得漂亮,还要聪明贤惠,还要有胆识,最主要的是得让他看着顺眼。”
梁桔笑嗤道“美得他,照着他说的给他画一个还差不多。”
苏太后“那孩子脾气倔,哪怕你给他挑个再好的,他自个儿要是看不顺眼,你们娘儿俩就等着置气吧。”
梁桔“实不相瞒,女儿已经给他相好了一户人家,母后您猜猜我相中了谁家。”
苏太后“别卖关子了,快跟母后说。”
梁桔“是国子监祭酒沈叙家的千金,母后该记得,沈叙是沈丞相的亲侄子,私下也跟沈相一样风雅,他女儿比骥儿小一岁,很是般配。”
苏太后听完这话,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原来是沈家,他的孙侄女也都这么大了。”
苏太后说这话时,语气颇有些感慨。
梁桔“母后以为如何?”
苏太后“这两个小的要是能看对眼,那自然是喜事一桩,要是看不对眼,你也就别强迫了,别委屈了沈家的孩子。”
梁桔“这些女儿都知道。”
公堂上,坐在首座的是新上任的京兆尹裴笙,也是三十出头,头戴乌纱帽,身穿蓝色官服,蓄着胡须,眼眶深凹,但是眸光锐利。
旁边坐着的身穿紫色官服的是陈士诚,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穿灰绿色衣服,头戴布巾的清瘦少年,正是陈焘。
太京一些小案照例该由京兆尹先主审,刑部侍郎可在一侧旁听,今日升堂便是要了结姚家一案。
裴笙一拍惊堂木,“死者的婆婆曹氏,你将那日发现尸体前的事再仔细说来。”
枯瘦的曹氏跪在地上说道“大人,那日午饭过后,民妇就回屋歇午觉,一直睡到申时才醒来,梳洗后不见媳妇,民妇就去找她,没想到到了堂屋就发现她跌死了,后来就托邻居去通知媳妇的娘家人。”
跪在一边的严氏嚷道“大人,民妇不信,民妇的女儿一定是被人所害,大人你要为她申冤啊……”
裴笙再拍惊堂木,示意严氏不要喧哗。
“曹氏,你说她是自己跌死的,但此案尚有疑点,听闻那日午间你们曾经争吵。”
曹氏点点头,“大人,不瞒大人,媳妇经常和民妇争吵,那天也不过是寻常吵闹罢了,谁知道她会不小心磕到头呢。”
裴笙摸了摸八字胡,朝一边的衙役挥挥手,那衙役从后堂拿过来一套女子的布衣,一根短棍,还有一个白色布球,像是塞枕头的棉花胆。
曹氏看见这些东西,低下头神色慌张。
裴笙起身走到下面,拿起那个布球,旁人才看清这布球上画的有鼻子眼睛嘴巴,白球另一半包着黑布,还扎成了妇人发髻的样式。
裴笙“本官今日抓你时,在你房里搜出这用布缝成的人头,还有这衣服,你作何解释?”
曹氏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裴笙“传王氏。”
送衣服的王婶被召唤来,陈焘见她果然长着一对儿斜眼,眼睛还长得极小。
裴笙“王氏,你上次说那日未时正看见黄三娘在屋里走动。”
“回大人,民妇只是把衣服拿到后院晒,看见是有女人在堂屋里走动,那人个子又高,衣服也是三娘平常穿的……只是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不过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裴笙冲跪在地上的曹氏说道,“借你的拐杖一用。”
说毕,他就把曹氏的拐杖拿走,用绳子将地上的短棍横着绑在拐杖上,在拐杖头上绑上布球,套上布衣布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