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怀璧【CP完结】(51)

作者:杜冒菜

“哦?”平怀瑱听他细细碎碎,说了半晌都未说到这锦囊上来,等得眼里笑意深邃。

何瑾弈系稳离手,目光从那锦囊挪回他面上:“你既不易去,我便替你求来平安,锦囊里的符文供于佛座之下已足七七四十九日,昨日快马加鞭送来京城。你平素戴着,勿轻易将之打开,以免遗失符纸。”

平怀瑱捏一捏袋身,假意不满:“只求平安?”

何瑾弈笑:“再无其他比你安然无恙更加重要。”

“有,”平怀瑱一本正经,“最为重要,是你无虞;次之,是你心中有我。”

“我无虞,亦心中有你,”何瑾弈少有哪时能把情话说得比他更无遮拦,调侃似的将他手掌按到心口处,可惜道,“你若是女儿家,我定八抬大轿抬你过门。”

平怀瑱格外惊讶地把他盯着,往前亲了两口,直亲得他绷不住笑容才厚着脸皮回道:“嫁妆已备妥,就等你抬我过门。”

说着,指一指桌上呆头呆脑的灰色鸟儿。

何瑾弈好笑不已:“那分明是我下来的聘礼。”

平怀瑱不与他争了,一块甜酥送到唇边,塞他满嘴。何瑾弈想起早膳未用,这时节里饭菜凉得又快,若闹下去两人都不必再吃。

他认真嚼咽着嘴里清香满溢的金丝枣酥,腮帮鼓动,逗得平怀瑱撑头大笑。何瑾弈懒得理会,但随他去乐,从盘里拾出些酥屑喂给“聘礼”吃,心平气和地抚着它微微透蓝的莹亮尾羽。

平怀瑱笑够了又来哄他,怕方才那下令他噎着,盛上一碗暖汤道:“说来明日可是瑾弈生辰,哪有你庆生却送礼给我的道理?”

“你不要便还来。”

平怀瑱一把将锦囊护得好好的:“要,岂能不要,给了还妄想收得回去?”

何瑾弈忍俊不禁。

平怀瑱见他露笑,面上神色亦柔和下来,重问一次先前的问话:“瑾弈尚未答我,今日打算如何消遣?”

何瑾弈喝着暖汤一想:“赏雪煮茶,抚琴弄剑,亦或什么都不做,闷在房里闲话整日。”

“那与平素有何区别?”

“那太子有何好主意?”

“没有。”

何瑾弈再度失笑,莫可奈何地瞧他一眼。

想来宫里确乎无甚新鲜,况且天寒飘雪,便是出院走走都多有不便,除了何瑾弈方才所言,实在想不出还能作何消遣。平怀瑱怅然一叹:“方方正正一座皇城,规矩难免太多。若放在民间,我能带你玩遍天南海北,做一回纨绔子弟给你瞧瞧。”

“不知太子纨绔起来是何模样?”

平怀瑱答:“许是欺负何家公子,调戏何家公子,强抢何家公子,再搂着何家公子上赌坊,一掷千金,博他一笑。”

何瑾弈听得连连摆首:“何家公子可笑不出来。”

“那何家公子教我如何我便如何,如此可能笑得出了?”

“你这张嘴。”何瑾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块甜酥塞过去,罢了不再同他胡说话,好好讲道:“外头天凉风大,你我今日就歇在殿内可好?晚膳时候再同饮那坛相思酒,醇酒驱寒,可供你我把酒言欢。”

“好,”平怀瑱两口吞了甜酥,笑盈盈地纠正他话里纰漏,“是‘如狂相思酒’。”

何瑾弈但笑颔首。

这一日两人果不行出殿去,室外冬雪之景似与己无关,吹不散内室暖春。

取暖铜炉上煎着一壶方山露芽,滚滚水汽逸出,尽是至雅之气。何瑾弈与平怀瑱相偎而坐,说说近日里来的家中小事,如幼妹眼瞧着又长高几寸,以及长嫂有孕,大哥是如何欢喜。

家长里短,何瑾弈从前不爱讲这些,觉得男儿志远,多的是家国大事与之慷慨而谈,谈论时更显情绪高昂,憧憬着有朝一日可见平怀瑱身居高位,指点江山。然正因鲜少听闻,平怀瑱才格外津津有味,万分投入地听他道出每一字来,暗觉如此瑾弈可比从前更具烟火气,实在柔和。

何瑾弈说了许久,期间不慎倚在身旁肩头上睡过去几回,昨夜少眠,轻易便被炉中暖气蒸得昏昏沉沉。

白日时光匆匆而过,他一会儿说话一会儿浅寐,上好的方山露芽没品上几杯,倒时刻惦记着那坛香醇浓郁的陈年花酿,始终不忘,好容易待到晚膳时候,不假人手便亲自抱上桌来。

平怀瑱忍不住笑话他:“从前好酒无数,你总说贪杯伤身,自律养性,向来不肯多碰,怎的今日如此馋了?”

“因眼前这坛,酿着太子相思无数,不可不一醉方休。”

坛纸揭开,酒香四溢,何瑾弈被他笑话也不懊恼,反将他侃上一把,亲手舀酒入壶,斟酒入杯。平怀瑱笑一笑执杯与他:“那这满杯相思敬你,愿我相思之人,年年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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