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赐+番外(35)
但总觉得那种惨叫声能够余音绕梁三日而不止。
月不挽没有停手。
洛夕看着那石壁上的景象,目瞪口呆。
少女残忍地割开了巨兽的脖颈,仅仅是短暂的停顿后,她拾起断剑继续向已经死去的巨兽捅刺着,一下又一下,形如疯魔。
试炼场内,几个时辰前还耀武扬威的巨兽横尸当场,惨不忍睹。
它头身分离,双眼处血肉模糊,此时一动不动,尽显颓败。
鲜红的血液染尽了月不挽的脸,她被嗜血的欲望笼罩着,内心涌起一股诡异的兴奋和畅快,她颤抖地大笑着,像发泄一般,机械式地重复着捅刺的动作,眼前血肉横飞。
不知在什么时候,手中的刀剑消失了,身上也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如当年。
面前是青青草野,小河流淌,一座简陋的茅草房。月不挽怔怔地看着那里,屋内缓步走出一人,看来已过天命之年,衣着朴素,却是身姿挺拔,不掩儒士之风。
面颊上湿湿的,在未曾发觉时,早已流下两行清泪。
“我为什么要哭呢?”月不挽想道,“这不是很平常的情景吗?接下来我应该像以前一样,向师父道声早,然后开始一天读书习剑的时光……”
可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月不挽仓皇地用手擦掉泪珠,扯出笑来,迎着那人而去。
“师父早啊!”她道。
那人系好衣带,抬起头来,面上是温柔的笑,他道:“挽儿,你来了。”
“师父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月不挽疑惑道。
“是啊,挽儿一直在。”那人笑道,“过来,师父今天教你使剑,这一招叫做‘有进无退’,不到万不得已时,切记勿用。”
月不挽闻言点点头,乖巧地走过去,看着他自屋内拿出一把剑,剑鞘是黑色的,看起来颇见古朴,是始终挂在墙上的那把。
只听“唰”的一声,那剑出了鞘,刹那间冷光照人,剑身上用小篆刻着‘山河’二字,盈盈似秋水潋滟。
师父从不许她触碰此剑,她似乎对这把剑很是好奇,终于得以窥见,却又在见到它的那一刻,感到分外熟悉,好似那剑曾伴她走过不少的时光,说不清而道不明。
但月不挽什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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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主殿,烛火微光摇曳。
纪浮桥倚在主位,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景象,已从鲜血淋漓的搏命厮杀,变幻成了师徒相见的温馨场景。
正是月不挽的试炼之地。
大殿之下,一个身着淡紫色雪纱的女子席地而坐,肤如凝脂,面上梨涡浅浅,笑容似絮絮春风,颇有出尘之姿。
她面前安静横放着一把七弦琴,雪白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虽然不成曲调,音色却十分悦耳,好似佳人欲语还休,萦绕不绝。
此情此景,平添了几分雅趣。
“呵,真是血腥暴力,不过我喜欢。”纪浮桥笑道,“好不容易才杀出一人,若是渡不过这幻境关……”
“为了暴露深渊巨兽的弱点,竟尔不惜激怒它,而且这个弱点,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的。”
抚琴女子语声轻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仿佛生具一双慧眼,世间一切,无所不知。
她依旧看着琴弦,长睫微垂,“巨兽已死,仍未放下手中刀刃,状似疯癫。此人凉薄嗜血,孤注一掷,恐怕不好驾驭。”
纪浮桥挑眉,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道:“哦?凉薄嗜血?灼雪,我们什么时候拒绝过这样的人?此人既能够冷静分析,见地一针见血,更兼下手狠绝,如今暗门人才凋敝,正是求之不得呢。”
灼雪停下抚琴的手,掩入衣袖间,微笑道:“观其幻境情景,此人心中执念应是她的师父,而破解之法……”
“我暗门之人不能拥有执念,以至于任何感情,倘若她无法割舍,便是心志不坚,杀得了深渊巨兽又怎样?仍然不配入我之门。”纪浮桥道。
灼雪继续抚着琴,唇边淡笑若有似无,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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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不挽看着师父演示了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那剑走势凌厉,不同于以往所授武学,颇有些你死我活,同归于尽的意味。
师父收了剑,递给月不挽,道:“方才可瞧清楚了?你来试试。”
月不挽接了剑,循着记忆,有样学样地舞了起来。她觉得冥冥之中,已将这些招式练习过千百遍,早已经熟记于心。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将最凌厉的一招刺向茅草屋的方向,脑海里顿时弹出一系列画面,犹如烟花炸裂,一闪而过。
师父身上破了个血窟窿,静静地躺在那里;血色的‘逃’字藏在桌底漫延,灼烧双眼;原本属于师徒俩朝夕相处,满是温馨回忆的茅草屋,变得零落四散,破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