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514)
用手背狠狠地抹了把泪,我盯着他,抢在他先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许清洲,你要是敢死,我就带着你孩子给你陪葬!」
他摇摇头,说着:「不……死。」
可是嘴角却开始流出鲜血来。
我的心开始颤抖,以至于身子也开始颤抖。害怕、恐惧折磨着我,让我一寸一寸地坠落,像是要落入无边的地狱。
落入蛮兵手里,甚至被蛮兵压在身下时,我尚有斗志,懂得忍气吞声,在绝境中反击。
可偏偏此时,我们已临近胜利时,我却感受到此生从未有过的害怕。
害怕我的许清洲……就此离开我。
那我活着还有何用?
他早就嵌入我的生命,成了我身体里流动的血液,成了我胸腔里还跳动着的心脏。
没了他,我也活不成。
像是上天感知了我的心思,一个蛮兵突围出来,举着尖刀到我背后,双目狠瞪,用力地劈了下来。
我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梦魇,无知无觉,许清洲睁开眼后竟突然生了力气,一把推开了我。
我倒在他身旁那个尸体的身上,抬眼却看见那把刀带着不可抵挡之势朝许清洲的头颅劈下去。
我立马扑过去,抱住那个蛮兵的腿,拖住他。
「不要……求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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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了头,慌不择路地求了蛮兵。
他们凌辱在先,我们反抗在后,怎么着,都不该对对方心软。
是以,那个蛮兵自然是无动于衷。
「我先杀你,再杀他。」
幸存的三个男人和两个蛮兵缠在一起,根本无法顾及这边。
许清洲失血过多,已经快陷入昏迷,却还强撑着睁着眼睛。
而我因为这一扑,肚子剧烈地疼痛起来,一丝一缕温热的血从我腿间流下。
此时已再没有半点挣扎余地。
我闭了眼。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达。
我睁开眼,只见许清洲强爬起来攥着蛮兵拿刀的手,身形却有些摇摇晃晃的。
蛮兵哈哈大笑,似乎在嘲讽他,随后另一只手拂开许清洲。
许清洲失了力,再次倒在地上。
「既然夫妻情深,还是一起死吧。」蛮兵嚣张地笑着,似乎很享受这种生杀予夺的滋味。
也好……
我支撑着爬到许清洲身边,一只手寻到他的手十指相扣,将脸贴在他脸上,轻声地与他说着悄悄话:「奈何桥边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许清洲闭着目,脸色极其难看,已经再没了力气。听着我说这话,嘴角却还翘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我亲了亲这弧度,弯起嘴角,与他一同笑着。
终于,刀快速斩下,带着劲风。
这一刻,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许清洲的样子。
他掀开我头上的盖头,看着我的眼里只有干净和温和,随后自己转了轮子,贴心地给我端来一盘糕点,轻声对我说:「嫁给我,以后要苦了你了。」
却不知,他才是我生命中的甜
与他一同赴死,我的心竟奇妙地静下来,再没了害怕。
陷入无边黑暗时,我以为我身在地府。
可是我却见不到许清洲,就连肚中也空空。
我惊慌地边跑边找,大声地喊着许清洲的名字。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我跌倒在地,捂着脸痛哭。
世人皆以为忘川河奔流不息,河岸开满血色的彼岸花,河上筑着高高的奈何桥,有情人在桥边相会,共饮一碗孟婆汤,从此忘却前尘,奔赴来世。
原来……不是真的。
我等不来我的许清洲。
番外一:许清洲
我叫许清洲,年近弱冠,尚未有妻妾。
从前我的婚事就一直被长辈念叨,可我总想着我腿脚不便,怎能去耽搁人家好好的姑娘?于是便一直搁置下来了。
可是冬日来临,这坏了的腿时常疼痛难忍,折腾得身子越发虚弱。
我祖母和娘竟私自盘算着给我娶一门小妾冲喜。
等我知晓时,人已经在路上了。我总不能又让人家打道回去,这未免太失礼。
我想着罢了罢了,日后好好地待她,尽少麻烦她。我虽给不了她夫妻之礼,却也愿意护她一生衣食无忧。
等我挑开她的拍子,才见着她长什么模样。
我承认她确实是一等一的好看,只是我这心早就平静,也生不出别的心思来。
不过,令我注意的是她那一双眼睛,瞳孔极黑,衔着与生俱来的媚,可里面却没有一丝羞怯,沉沉的,仿佛一滩死水。
我恐她饿着,端了一碟糕点凑到她面前,诚心地说:「嫁给我,以后要苦了你了。」却不想惹得她落下泪来。
我心里十分愧疚,笨拙地去给她拭泪,安慰她:「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