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369)
他脸上毫无生气,裸露的胸前没有起伏。
安静的房间里竟听不到一丝的呼吸。
我脑中疯狂地嗡鸣,鼓起勇气探他的鼻息。
又猛地缩回手,跌跌撞撞地爬下床。
捡起凌乱的衣衫想往身上套,手却抖得不像话。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模糊了视线,衣衫在我手上越理越乱。
忽而「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一片天光之中,季霖立在门口,一瞬愕然后,眼里满是惊痛。
「都别进来。」
他高声吩咐一句后,沉着脸蹲到我面前。
一手按住我的脑袋,将我揉进怀里。
我在他怀里浑身发抖,哭出声来:「我没有......不是我......」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我裹住,眼尾红得吓人,
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安定人心:
「我知道,交给我,别怕.....」
言罢他在我额头轻轻地一吻,又扯起一片衣角将我的脸也盖起来。
将我抱起来,抬脚出去。
我紧紧地缩进他怀里,透过小小的缝隙看见门外站了一众官兵。
知县大人也在。
一群看客议论纷纷,依稀听见「温姑娘」「狎妓至死」几个字。
我往里缩了缩。
季霖顿住脚步,寒凉吩咐:「尸体带去尸检,云逸等人带回衙门关押!」
耳边传来知县大人略微犹豫的声音:
「温年姑娘......恐怕也得带走。」
「本官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季霖胸腔狠狠地震动,极力地压制着怒气,「放心,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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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季霖将我放到床上。
我躲进被子里,听见门外母亲哭哭啼啼的声音:
「是我害了我儿......」
季霖隐约地安抚了几句,轻轻地关上门,坐在我床边。
沉默许久,我仍不愿露头,恨不能就在这一片狭小中死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季霖试探着伸手进来,微微地勾住我的小指,轻轻地开口:
「不是你的错,他们的目标是我。怨铃,也是季霖。」
我心头一跳,惊诧万分。
却仍未动,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据他所说,此事牵连甚广。
扬州知府统辖整个扬州地区,却私扣民粮。
以官府的名义低价征收,又私自高价放入民间盈利。
如今扬州连连大雨,粮食无收,周边多县早已青黄不接,难民四起。
官府却无粮可拨。
他们怕此事败露,才千方百计地阻止季霖谏言,以及阻止他进京赶考。
殊不知,新任银青光禄大夫宋先生乃季霖恩师。
此事关键证据,并土地改革之策,他早呈与恩师,递交官家。
官家大喜,称季霖大才,乃凤毛麟角。
今晨圣旨已下发至扬州,灾情紧急,命季霖暂代扬州知府,彻查前任知府民粮一事。
另借此次扬州水患大开粮仓之机,以扬州城为试点,开始实行土地改革之策。
推行官方借贷策,贫苦百姓可向官府贷粮,丰成时偿还即可。
避免粮价被恶意操控,百姓陷入民间高利贷、永无存粮的恶性怪圈。
「对不起,温年。」他声音干涩,语气里是少有的颓败,「是我连累了你。」
我从被子里露出一点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原来这段时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他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难怪常见他周身疲惫,可即便如此,他仍愿借着诗会的由头带我出门游玩。
我伸手搂住他的腰,将头搁在他的腿间。
努力地笑着,戏谑道:
「我还以为怨铃先生是一位六旬老伯,竟然也是你。」
见我笑了,他眸子重新亮起来,拍拍我的头:
「谁还没几个小号的。」
「这么说,同我书信来往的公子,也是你?」
「嗯,簪花小楷,只给你写过。」
沉默一阵后,我扣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要走了?」
灾情当前,他作为新任知府,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
「知县那边我会去说,我亲自替你担保,你不用进衙门,案子让他们去查,你在家好好休息便是。」
他将头抵在我的额头上:
「温年,这一次,等我。」
我捏了捏他的手,扯出一个笑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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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那边催得急,季霖匆匆地陪我吃了午饭后,便动身去了下面的县里,处理灾情。
他走后,爹娘又来安抚我一阵,暗示我这几天就在家休息,不要出门。
想来是外面对我风言风语颇多。
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
从我踏入书坊那一刻起,早已违背纲常。
有夸我巾帼不让须眉的,也有辱我不守妇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