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313)
李公公望着闻御白,好似透过这个身穿龙袍的皇上,又看见了当年那个一身劲装、御马持剑的翩翩少年郎。
直到红意攀爬上眼角,李公公方才注意到皇上红了眼眶。
闻御白扯了扯衣领,冲李公公招了招手。
在李公公惊愕的眼神中,他一扣一解,笑着脱掉了龙袍,「小李子,这龙袍束缚得朕……太紧了。」
李公公笑了笑,漫天烟火下,他抬头打量着面前的红着眼眶笑着解龙袍的帝王,又扫了眼追逐打闹的皇后娘娘。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如今杀伐果断的帝王,如今手握凤印的娘娘,曾经也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龙袍……明早还是要穿上的。
半个时辰前。
闻御白一笔一划,很是郑重地写好了愿望,他盯着手中的祈福灯,脸上全是满意。
萧楚笛笑着走了过来,扫了眼皇上手中的祈福灯,饶是闻御白收得再快,他也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凌慕溪」三个字。
他眼底满是决然。
「皇上,怎么不将祈福灯放了?」
闻御白笑了笑,看了眼手中的祈福灯,笑意更甚,「朕舍不得。」
闻言萧楚笛也笑了。
两人肆意爽朗的笑声像是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泊,让闻御白想起了他与萧楚笛年少时鲜衣怒马的日子。
直到萧楚笛倏地停下,一脸郑重地看着他。
「皇上,这祈福灯再好,你也不能在手中握一辈子啊?」
闻御白脸色很难看,半眯着眸子看着萧楚笛,眼底满是溢出来的危险。
「怎么,你觉得朕身为九五之尊还保护不了一只祈福灯?哪怕朕就是真的握一辈子,又有谁能说什么?有谁敢说什么?」
萧楚笛长叹一声。
「刺杀皇上的人可查出来了?」
当初正是因为闻御白被刺杀,他才会拖着身负重伤的闻御白来到回春堂。
闻御白脸色很难看,「范丞相一党,朕会清理干净的。」
「皇上。」萧楚笛抬头看了看星空,「想让一颗万众瞩目的星星陨落不容易,但是想让一只祈福灯落下很简单啊。」
这是在说闻御白保护不了凌慕溪,还会给她招致灾难。
闻御白双手紧攥拳头,青筋暴起,他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般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偏偏萧楚笛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
「臣在回春堂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拾得不少草药,臣记得其中就有一种叫……萱谨的草药,只能在山崖峭壁上生长。
臣曾经将它栽在庭院中,日日好生照料着,可饶是如此,它也没有存活。」
这是在说以凌慕溪的性格不适合在宫中。
眼看着闻御白目眦欲裂,几近癫狂,萧楚笛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是九五之尊,你身上背负着百姓的命运生死,但是楚笛没有,楚笛能舍得了王位,但是皇上不能弃了江山啊。」
「你怎就知朕不能?」
只要凌慕溪愿意,他可以的。
「皇上,还有天下的黎明百姓啊,何况现在范党虎视眈眈,边疆又蠢蠢欲犯,以天下为重。」
凭什么,凭什么萧楚笛可以得其所爱,相守一生,他却只能被困在龙椅上?
他能吗?他不能的。
但凡他有个能堪大任的兄弟,他早就退位让贤了。
「皇上,宫中禁明火,这祈福灯……还是放了吧。」
「朕……明白了。」
闻御白给他一块青龙玉佩,说是贺礼。
这青龙玉佩是皇位的象征,他不能明着舍江山,他暗着给还不行吗?
「你也要答应朕,日后继承皇位的必须是你和小溪的孩子。」
「那日后的皇子……」
「不会再有皇子了。」
萧楚笛接过玉佩,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给他玉佩的这个男人。
闻御白双眸成血,笑得凄凉。
他们一步一步朝凌慕溪她们走去,红墙金瓦交错间,萧楚笛突然想起了年少时的闻御白。
他与闻御白自幼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
枝蔓垂着的葡萄架下,两个如玉少年郎在练字,在笑闹,在说着未来。
「小白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明君啊。」
「那肯定的,你以后也得给老子好好干,要是敢贪污腐败,我就打你屁股。」
……
「小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皇上,我不是世子,我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闻御白垂眸想了想,萧楚笛已经率先说了:
「我倒是想做个游侠,或者做个江洋大盗,肆意潇洒。」
闻御白脸都黑了,「律法第三百四……」
「哎哎哎」萧楚笛打断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好了好了,不做大盗了,又掰扯你那些律法,话说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