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289)
这点舍不得让余下每一刻都变得值得珍重。
就像此刻我和他坐在相国寺后院里的一棵树上,肩并着肩,目光所及之处,春光乍泄,万物通明而可爱。
时光像是慢了下来,但时间一刻都不曾为我们停住。
霍歇问我:「满满接下来想做什么?」
遗憾是不能填满了,我这会儿倒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喝酒了。
「我们去喝酒吧,云烧配卤肘子。」
「好。」
从相国寺回去,霍歇突然提出不如带我骑马。
我长这么大,别的野事干不少,倒是没骑过马,他这一提议我也来了兴致。
刚上马时,我是背对着他的。
等到马真的跑起来时,我才发现面朝前不好。
先不提霍歇贴近我的胸膛怀抱和他落在我耳侧的呼吸,就光冲着朝前这迎面刮脸的风和偶尔卷起来的灰尘。
我这冰火两重天啊。
于是我适时提了自己的建议,我转个身坐着,面朝后,这样就什么事都没了。
霍歇采取了我的建议,借着他的力,我成功面朝着他坐下了。
开始时这个坐姿完全没有问题,我甚至都能左右相顾看看路过的风景。
时间一久吧,尤其是马颠过几个小坑,哒哒一震,我倒头就埋进了霍歇怀里。
霍歇今天穿的春衫,墨绿色的绸锦,纹绣平滑也不扎人。
但关键是——
它薄啊!
我这一靠,连他胸腔有些急迫的震动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身上总有很清浅的松香,不熏人,反倒十分好闻。
只是他这心跳得也太快了些。
我偷偷揪了他腰侧的衣服,突然起了心思,探身趴到他肩头,笑他:「霍歇,你心里也在骑马吗?跑得好快呀!」
果不其然,他的耳朵在我的目视下,急促地红了起来,蔓延到脸侧,他微微抿起的唇角。
其实霍世子很容易害羞的呀。
大概是我笑得太大声,霍歇羞到一定程度反而平静了,他拉起身侧的披风,猝不及防把我裹了进去。
眼前骤黑,冷香也更清晰可闻,他的心跳也未止。
如今,我满心满眼就剩他一人了。
我松了抓着他衣服的手,环住他的腰,彻底靠入他怀里。
如果世上有一方只属于我的天地。
此时,此刻,他怀里。
卤肘子要找民间的。
饭馆酒楼里的好吃是好吃,但总觉得少了些味道。
几番打听才让我们找到据说是最招牌的一家卤肘子的小店,不过是一个搭在小巷口的摊子。
肉有了得找酒。
云烧遍地有,但一味酒馆的最有风味。
我们开了小室,就着卤肘子喝酒。
这一路,霍歇一直很沉默,相比我的滔滔不绝,他只是看着我笑。
笑得很好看。
让人舍不得。
一坛子酒灌下去,他有了几分醉意,看过来的眼神已经没有那么清亮。
朦胧而缱绻。
他说:「满满,我总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等我回答,他又自顾自接着道:「我本该等功成名就了再来找你,告诉你我的心意。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对不对?」
不对,那样我怕是更难过。
或许穷其一生都不敢迈出这一步。
「可我等不住了,万一别人先找你了怎么办?我才熬走一个陈峤,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张峤宋峤的。毕竟我的满满这么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瞪着迷蒙的眼,眼底泛着亮光,显出几分可怜委屈。
谁看了不说一句心疼。
我从来只想着我奔赴他那些年如此辛苦,没想到他在注视着我的这些年也如此难熬。
我知道自己不能哭,这不是生离死别,这只是短暂别离,可我就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还坚持想要他一个承诺。
「霍歇,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他垂了眼。
那是战场,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都知道。
他这一去,生死谁也说不准。
这个承诺对他来说,太重。
我丢了酒坛,一坛子云烧还远远不足以让我醉去,可今日我就想借着这酒劲撒疯了。
案桌置在榻上,平阔的木榻靠着墙。
案桌我是掀不动了,我手脚并用爬过案桌,把霍歇直直按在了墙上。
霍歇怔怔抬头,显得有些慌张无措。
沾染了酒气的脸透着粉,连着唇也水亮嫣红。
「满……满满……」
在他迷蒙的目光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速度太快,其实都没咂摸出感觉。
说我贪图美色的……
我认了。
我馋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低头与他对视,霍歇好像还没回过神,看着十分呆愣,大概也是喝了酒反应迟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