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27)
自从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瘟疫之后啊,青州四郡的人死得只剩两郡,就现在这番阳城,当年可是死得连牲口都不剩,整个一死城,那白骨累累乌鸦嚎啕的,鬼都嫌晦气。
也是从四五年前开始,这里才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现在城里的人,都是外地来的,这年头都嫌女娃累赘,每家每户生许多的男娃,男娃大了娶不着媳妇,半城的光棍汉。
光棍没媳妇着急,媒婆也着急,没人成亲,她就没有喜钱,意味着即将失业。
这枯院子里好不容易有朵娇花,哪怕这朵花是被人提前订了的,媒婆也依然觉得自己可以把她嫁出去!
就在媒婆铆足了劲准备把程姑娘嫁出去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城东头有一伙地痞流氓,正事儿不干一天到晚惹是生非欺行霸市,吃东西不给钱那都是常态,这伙地痞逛到程姑娘的猪肉摊时,见程姑娘模样好看,上前调戏不说还打算动手动脚,结果被程姑娘两脚踹翻在地,一阵霹雳咔嚓,地痞们全部被卸了胳膊躺在地上哀嚎打滚,领头那个被程姑娘按头在地,那边杀猪砍肉的菜刀就挥了下来。
领头的地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菜刀贴着他的脸皮插在地上,头顶一片青光毛发无存。
街坊邻里都吓傻了,地痞吓得要疯,惨嚎个不停,尿了一地。
从那以后,那伙地痞再也没敢踏入东街,听见程姑娘的名字就吓得面如土色。
当然,媒婆也没敢给她找婆家了,这么凶悍的姑娘,任你长得跟天仙一样也没人敢往家里领啊!
于是程姑娘就再也无人问津了。
18
夏季过了就入秋了,秋季一来雨就多,来得没有预兆又下起来没完,眼瞅着天边又飘过乌云,街坊们连忙开始给摊子挡雨。
青石板上雨滴溅落,湿了裙摆,程姑娘的猪肉摊请木匠做了棚顶,倒不怕下雨,别人着急忙慌在雨里跑来跑去,程姑娘依旧低头认真地剁肉馅。
猪肉摊前站了人,问道:「这馅怎么卖?」
程姑娘头也不抬:「十八文一斤。」
对面人笑:「十八文一斤,加上老板娘行不行?」
一旁收布的张婶都惊呆了,这人是活腻味了?
程姑娘剁馅的动作一顿,扬起菜刀直奔而去!对面人不闪不避,穿的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衫,连件蓑衣都没有,就带着一个竹编斗篷,还烂了半边。
那把菜刀就横在喉咙,对方也不慌,伸手抬了一下斗篷的边缘,扬眉一笑。
程姑娘手中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案板上,顺着案板又掉下去,那人连忙伸手去把掉在半空的菜刀捞上来,才直起腰就看见方才还在棚子里的程姑娘已经跑到面前来,干脆利索地赏了对方一巴掌。
啪——声音格外清脆。
那人被打蒙了,这和他想象中的重逢不一样啊!说书的又骗他!
打完巴掌的程姑娘气吼吼地骂了一句:「骗子!」
那人还是很蒙:「我没骗你啊!」
程姑娘气急,啪——又是清脆的一巴掌:「你说会乖乖听话等我去找你的!你个骗子!」
「我哪有!我没答应的!你直接点了我哑穴,都不给我回话的机会!」对方叫屈。
啪——
程姑娘又气得打了一巴掌,打完才发现没有道理,又红了眼眶,站在雨里哭。
那人连忙把人拉过来小声地哄,越哄她哭得越大声,哭得两侧的窗户里都有人探头出来看。
那人无奈只能继续哄,程姑娘却上前两手攀上他的肩膀吻了上去,惊得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张婶慌忙捂脸回头,光天化日的,真是……
那人身量较高,被程姑娘揽得微弯下身来,程姑娘那不像是在吻,倒像小兽一样在撕咬,又啃又咬,委屈又凶狠,雨水混着泪水搅和在一起。
张婶觉得非礼勿视,两侧的窗户可不觉得,探头看得津津有味。
那人叹了一声,拿掉斗笠,他怕个球!没有了斗笠的遮挡,两人在雨里拥吻的情景光明正大地暴露在天地之间。
风声,雨声,声声入耳。
幸好,我等到你。
幸好,你在等我。
19
番阳城东街的茶楼上,陶琪站在楼栏前,远远看着雨中相拥的两人,抚须而笑。
身后有人嗤笑:「妇人之仁!」
陶琪立马掉脸,回头大骂:「你懂个屁!」
白衣人拿掉脸上的面具,冷笑:「所以这就是你一声不吭,就把人捅得就剩一口气然后丢给我的原因?」
陶琪一噎,呛声道:「让你干活你干就完了,屁话怎么那么多?」
白衣人嘴一咧,一脸嘲讽:「我原以为你就是块沟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原来还会心疼徒弟啊?你咋不再让他去闯几遍九杀阵呢?让他再被捅得稀巴烂成个刺猬再丢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