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187)
王妈妈愣了愣,讪笑着点点头:「是,小侯爷为你想得周到,你用惯了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了。」
那就好,本就该彻底清理干净的。
「我衣柜里那个沉香木的小箱子没忘吧?」我塞了一口菜,继续问道。
「没忘没忘,还依样放在衣柜角落里呢。」王妈妈指了指衣柜,笑得几近讨好,「夫人你别多想,只要小侯爷的心还在你身上,其实在哪都一样的,这里反倒清净。」
我点点头,谢过她的宽慰。
小侯爷的心哪会在我身上,但是那个沉香木的小箱子还在我身边,我就还有希望。
那是我这些年存下的细软,既然沈烨不想放我自由,那我只能自己寻机逃出去了,那一箱钱财便是我日后安身立命之本。
我在心里想好了,若是沈烨来了,我便对他笑,像一个真正的侍妾抑或外室那样低眉顺眼。
我要恭喜他即将大婚,祝贺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像我刚认识他时那样吧……
可没想到,傍晚他真的来了,远远听见他的脚步声,我便如同受惊的麻雀一样从秋千上跳了下来,飞也似的冲进屋里,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但片刻之后冷静下来便知道这样怕又会惹恼了他,慌忙打开门,站在门边,低低唤了声:「小侯爷。」
那时他大概正欲踹门,高高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慢慢踱到我面前,半晌没说话,气氛沉闷得让人胃疼。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他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
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都没敢看他,从前他回来,还未进房门,我便如同一只鸟儿一样扑进他的怀里,现在想想还真是傻得可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那样突然从云端直直跌落谷底。
抬眼迎上他漆黑的眸色,那里幽深得如同一汪深潭,是我根本无法触及的遥远。
他说:「阿萸,你好好在这里养着,乖乖听话。」
我说好,我自然乖乖听话,绝不再说一个不字。
他说:「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我很好,真的很好,我每天都吃很多饭,睡很久。
他说:「那你怎么哭了?」
我恍惚中伸手抹了一把脸,一手湿润,真奇怪,赶紧回道:「是风,风迷了眼睛。」
「现在没有风。」他抱住了我,像之前无数次抱过的那样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他的下巴蹭着我的鬓角,轻轻地说,「现在没有风啊。」
可我重又紧贴着他的胸膛,却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受了委屈便放声痛哭,将眼泪蹭满他的衣襟。
我拼了命地把眼泪往回逼退,拼了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直到指甲掐破了手心的一层皮肉。
我再也不敢奢望一丝一毫别的东西了,可却浑身抖得厉害。
「你冷吗?抖成这样。」他将我抱得更紧。
「没,我只是有点困,想睡觉了。」
他竟然一如从前,马上将我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还不忘撑着双臂低低道:「险些忘了你如今有孕在身,真叫人苦恼。」
是挺苦恼的,若不是突然有孕,直接杀了我多省事。现在还要大费周章地圈在院子里,即便生了孩子也不好处置,实在是左右为难。
我裹紧了被子,翻身将整个人拥在棉被里,假装已经睡了过去。
我想你也不必为难,我很快会想一个办法让你不这么苦恼,总能一了百了的。
4.
我可以在任何处境下艰难求生,但唯独再也不能停留在沈烨的羽翼之下。
我想我要走的,若我没有愚蠢地爱上沈烨,为了混口饭吃,我可以留在这当他的金丝雀。
但现在不行了,我爱他,他却只当我是个替身玩物。这交易失了公平,将一颗心磨得血淋淋。
我怕了,我其实很想再问他一句,这三年,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真情?
但我不敢,我绝不能再听到他说哪怕半句羞辱的话。
真的会死。
还有我肚里的小东西,哪怕他的父亲再显贵,那也只能算是个私生子,见不得光,永无翻身之日。
我便是这样,我从记事起就跟我阿娘住在乡下,那里的人待我们很不好,总是恶语相向,骂我阿娘是破鞋,骂我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阿娘每日出去做工,任由我在田间瞎跑,但大多数时候也只能带些米汤回来喂我。
我不知道我爹是谁,只是在乡间挨骂时零星听过一些,拼凑起来大概便是我阿娘是京中哪个达官贵人的侍女,却爬上了主子的床,有了身孕便被主母处置,侥幸逃命。
我阿娘总是忙碌的,忙着四处做活,夜深时也会偷偷抹泪,所以我从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