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太子宠妻手册(88)

作者:the上

可是裴昀自小没见过这阵仗,上回被都察院抓去,毒打了一顿,不许睡觉,逼他吐口供,令他瑟瑟发抖。

他身体羸弱,性情胆小,还未风吹草动,已如惊弓之鸟一惊一乍,生怕人来拿他施酷刑。

裴昀身上仅着了一件雪白里衣,听到动静,仓皇地连滚带爬出来,嫂嫂已有两个月身孕,小腹尚未隆起,脸庞却消瘦不少,尖俏的下巴,满面憔悴。

幸好嫂嫂未出阁前骑马习武,若换其它女子,这一顿风波下来,只怕胎像不保。

“岁岁,你问过爹了吗,我何时能回家?”

裴昀眉眼生得精致,从前便被人评价撑不起大骊崇尚的男子武魄,遭人讥笑,此刻更是狼藉一片,他是个没主意的,只盼妹妹和夫人救他。

“我这就回去再求爹爹,你好好待着,安心,过几日便回来了。”

嫂嫂虽这样说,心里却没底。

当年谢侯本就对她的婚事震怒,是她与裴昀青梅竹马,自小裴昀在书院受人欺负,都是她站出来护着,高头大马上的少女,气势明艳跋扈,一身红裙肆意洒脱。

她跟爹爹说,她脾气差,任性嚣张,哪个夫家都容不下,成了婚只有裴昀哄着她。

她从没问过裴昀喜不喜欢她,可是裴昀淡淡的笑意,问他也只会笑吟吟地说喜欢,不知心里正不正经,他随意得像摸不透的风,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很喜欢。

谢岁就是喜欢裴昀这股轻松劲儿,不紧张,永远松弛有度,什么都可以,虽然裴昀文武皆废,但是心灵手巧,很会做木工活儿。

他雕刻出来的谢岁,真的一模一样,高贵又骄傲,连她的小红马驹也活灵活现。

那是他心底的姑娘。

谢岁心想,如果裴昀不喜欢她,不会雕刻得这样好。

冬日里放大焰火,惊炸了一整条街,险些将一户人家烧着。

刚成婚的时候,瞧见她不高兴,裴昀夜里带她出城,去山上偷紫云寺的桃子,给人一棵百年老树薅得精光,两人躺在草地上,拂着夜风,天高地阔地啃桃子。

谢岁生来要强,永远不问他喜不喜欢,有时候也在想,裴昀这样随遇而安的人,无论娶了哪个女子,都是一样的宠着让着吧。

蓦然,会因为那一刻自己并不是特殊的人,谢岁有些气恼。

满大骊贵女讥笑谢岁嫁了个窝囊废。

谢岁只是想,她嫁给了年少时,会在墙头下弓着腰,让她跳在背上的温柔少年郎。

给裴昀送来了吃食,见他一口也吃不下去,却因为夫人担忧,勉强撑起笑颜,一口口咬着糕点。

谢岁背过身,眼眶微红。

……

见过了哥哥,哥哥对吏部的事情一概不知,口中声称自己并未碰过京债,裴迎问得多了,他竟有些急了。

哥哥急起来,声音也是轻的:“吏部的事我一概不知,账簿也未曾碰过,你信太子不信我么?”

裴迎当然更信兄长,再说,就算他真放京债,也合该将他救出来。

当晚,夜下一盏挂壁油灯,裴迎将纸铺展开,提笔沾墨,凝神想了一会儿,眉毛微细,不知该如何在信里提及此事。

虽说昭王厚待她们一家人,但毕竟是因为自己远走玉瓶州,这大半年里,归期杳杳无音讯,若是他还在京,此事倒容易,如今求他,只怕王爷鞭长莫及,劳心费神。

她正斟酌用词,听到动静,软榻上,黑袍蟒纹的男人正一手持了沉香珠,一面望着她,

她不喜欢沉香珠的气味,那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香饵,虚假又霸道地侵入鼻端。

两人默默无言,裴迎是个很爱热闹说笑的人,一反常态地连着几日不理他,陈敏终长睫微垂。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像一块石头松动,摇摇欲坠,终于从山坡上一骨碌滚下来,还是携了艰涩,冷硬的。

“你平日不爱读书,又嫌油灯太亮,写字太累,成日里睡个没够,眼下倒安安分分地坐了好一会儿,难得消停,是嫌床榻不够软吗。”

殿下冷白的面庞,嘴角翘起嘲弄。

裴迎不抬眼皮,低头,冷哼一声,自顾自地蘸墨,提笔,却迟迟落不下,不由得拿笔杆挠了挠小脑袋,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早知在书院的时候,便少与姜曳珠争执,多听夫子教导。

她写得一手漂亮好字,肚里却没有什么墨水,一看书便头疼,此刻,她想竭力地体现措辞文雅,好教王爷明白她很懂事。

眼见裴迎不搭理他的话茬,殿下将沉香珠掷在桌上。

气氛有些尴尬,像是他方才对空气说话似的。

裴迎第一次这样大着胆子,冷脸撂挑子不理人。

“喀啦”一声清响,不轻不重,却莫名带着股气,面上仍是平静如初,他也别过眼不去瞧她,终究因为这点声音,暴露出愠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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