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宦冲喜后(64)

作者:唐沅

醒时,一大片晨曦照在平整的被褥上,陆芍迷迷糊糊地睁眼,侧首不见床榻之人,顿从榻上惊坐起,睡意全无。

她趿鞋下榻,环顾屋内,茶盏摆放整齐,就连她昨日刻意在门槛前留下的一小截花枝也没有挪动的迹象。

整整一夜,厂督都未回来。

陆芍眼张失落地来回踱步,脑中顿时闪过千万个可怖的画面。依照他的身手,倘或事情顺利,不会迟迟未归,难不成是昨夜碰上甚么棘手的事,到了这个时辰都尚未能脱身?

她惴惴不安地望向紧阖的屋门。仿佛屋门后又是另一番腥风血雨的天地。

屋内的线香最终燃尽,最后一柱香灰折落在小小的香炉里,她好几回都想推开屋门,去外头打探消息。可在昨夜厂督特地同她交代,不论出甚么事,都不许她出这屋子。

陆芍孤身一人,身上没本事,也生怕自己行止轻率,给人徒添麻烦。

思来想去,只好踱至格扇门前,贴着屋门,窃听外边的动静。

甫一贴上去,屋门就被人拉开。

陆芍身子前倾,前额撞在结实的怀中,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猛地抬首,瞧清来人后,二话不说地扑了上去。

“厂督你回来了!”

忧心落回肚里,鼻尖反倒升起酸楚。

陆芍惧他怕他,可她素来重情谊,二人好歹将处了一段时日,眼底的担忧也不落半分虚假。

“我醒时没瞧见厂督,还以为厂督冲出了甚么事。”

说着说着,居然红了眼眶,大有要将精贵的金豆子往他身上抹的架势。

靳濯元见她这幅模样,正欲解释,就听诚顺从另一间屋子走出:“爷,昨夜换下的衣裳留不留?”

陆芍循声望去,只见诚顺手里拿着靳濯元换洗下来的衣物,又调回视线,发觉他今日穿着件簇新的襕袍。

她抹去眼泪,收回攀在靳濯元腰腹上的手;“你一早便回来了?”

靳濯元垂首去瞧她冒着泪花的明眸,伸手去抹:“哭什么?跟着我也有段时日了,怎么还是不禁吓?”

陆芍抹了抹泪花儿,将心里的顾虑倾豆子似的吐算出来:“我方才还坐立不安地替厂督担忧,哪知厂督一早便回来了。好歹也遣人告知我一声,徒惹我...”

说到这,她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凶怒。敢同厂督这般说话的,寻遍大梁怕是也未有第二个。

心底悔意渐起,硬生生将后边二字囫囵带过。

靳濯元伸手去勾她缀在下巴上的泪珠儿:“徒惹你甚么?”

本是想替她擦眼泪,只可惜这人动作轻浮,竟有几分登徒浪子的错觉。

陆芍轻轻拂开他的手,嘴上仍说着:“徒惹我担忧。”

诚顺站在一侧,将二人旁若无人的“浓情蜜意”瞧在眼里,他前几日正受了福来点拨,眼力见长。

这会儿还不忘推波助澜地拔高声音:“爷,您昨日不想打搅夫人好眠,在下房住了一宿。想来是没睡好,小的怕您劳顿,特地备了香粉,一会儿拿银匙挑一些,置在银叶片上,也好解乏。”

二人双双顿住步子。

尤其是陆芍,方出屋子时,一张小脸白生生的,不过片刻,一红再红,很快赧颜耳赤,抬起不头来。

三人缄默着前走,一直到客栈外边,陆芍发觉今日的马车似乎有所不同,相较于昨日的,外围装裹的布帛似乎朴素了些。

她这才顺势而下,开口问道:“这是我们的马车吗?”

诚顺弯身摆好轿凳,接过她的话:“夫人没有发觉,这家客栈清静不少吗?”

昨日来时,虽无客居,但客栈周围暗流涌动,后又接二连三地来了好些落脚的人,实在算不得清静。

倒是今早,住在廊道对面的人好像突然消失了,客栈里只剩他们一行人,清静却又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呀?”

见靳濯元没有开口的打算,诚顺只好自己解释道:“其实早在出府前,厂督就暗地备了三辆马车。昨日夫人可有瞧见,除了我们之外,客栈又多了两拨投宿的人。小小的客栈,都是自己人,就算是偷梁换柱,又有谁知道呢?”

陆芍厘清着诚顺的话,终于明白为甚么突然换了车马:“也就是说,早前动身的那拨人借着厂督的身份,将尾随我们的人引开了?”

诚顺点点头,暗自感慨小夫人是个聪颖伶俐的。

可陆芍却觉得,那些暗卫训练有素,就算他们以为马车上的是厂督,也不会贸贸然地将所有的人手都调走。

“客栈住了这么多人,他们竟没留后手,多个心眼吗?”

“自然是有的。”诚顺颔首浅浅笑着:“留下的不多,都被爷一一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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