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宦冲喜后(113)
陆芍挪着步子后退一步,尚未想好说辞。然她退一步,跟前的身影便逼近一步。直至退到第三块白玉石阶上,二人身量等齐,她才敢抬眼去探眼前之人的神情。
“厂督,我去看看大姐姐。”
靳濯元长指勾起她怀里的行囊,举至半空,抬了抬眉:“这是甚么?”
“是些衣裳。”
下一瞬,行囊的活结被他解开,扬手一挥,里头的金银细软哐啷掉了一地。
月色流淌在金银钗环上,像是给汉白玉石阶镀了一层银辉。
陆芍面色煞白,两指紧紧勾在一块儿。
靳濯元拢了拢着自己的狐氅,抬手去抚那张毫无血色的秀靥。
他指尖生冷,触及陆芍温热的眉眼,嘴角不由地上扬。
“陆淑关在偏殿,没人教你偏殿如何走?”
陆芍见他笑意不达眼底,记起方才厂督手刃侍卫时舒畅爽快的模样,心里陡然生起一股寒意。
那双手从眉眼滑至精巧鼻尖,至方才缠绵轻啮的饱满红唇,缓缓地施压。
面上仍旧挂着清浅的笑意,手背处却青筋乍现,重了几分力道。
“殿内金齑华服,一应俱全,你送去金银细软能派上甚么用处?”
一字一句,如审讯惯犯一般,逼得陆芍无处可逃。
她渐生悔意,只是怪自己当时昏头,才会做出连夜出逃的举动。
靳濯元的手已经攀上不堪一握的脖颈,松开又缓缓收紧,凉生生的,恍若寒霜浸过的的刀面。
流夏和云竹已经跪在地上,哀声告饶。
陆芍阖上双眸,心里一横,如实说道:“我想出宫。”
靳濯元眼皮微动,面上终于染上几分阴郁:“然后呢?去哪儿?”
夜半时分的宫闱静如死水,没有太大的声响。
陆芍不说话,他便缓缓挪手,不再去掐陆芍的脖颈,反而一把扣住,将怯生的人儿揽在怀中。
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头一回觉得,污血腥臭,令人作呕,哪里比得上陆芍炽热滚烫的气息。
他一会儿以齿尖轻咬着陆芍的脖颈,哀怨地说道:“你不能这样待我。”
一会儿又咬着她圆润的耳垂,贴着她的耳,含糊声色:“你可知,咱家平日会如何囚拘私逃的人?”
第56章 枕边少了陆芍,才知夜里……
一时凛然寒风生, 枯木簌响。
陆芍被他揽在怀中,脊背淌汗,身子止不住颤抖。
在外人瞧来, 二人缱绻意绵,不及屋内,便如胶似漆地相拥在一块儿。
唯有陆芍知晓,那双扣在她腰肢的手,使了多大的劲儿。似要将她拆骨入腹, 融入骨血。
她不敢喊疼, 只将自己冻红的指尖攀在他微敞的右衽上, 指尖微蜷,揉皱了他齐整的衣料。
靳濯元垂眸去瞧自己胸口偶然被她抓出的红痕,笑着握住她冰凉的手, 反锢在她身后。
“咱家一早就说过, 既承认是咱家的人,便不能背弃叛离咱家, 如今你是要弃谁于不顾?”
他的语气并无波澜, 就如初醒时, 卧在榻上打量陆芍时的那副模样。
疏离冷厉, 从来面上挂笑, 却没甚么太大的情绪。后来有了陆芍,就像死寂的湖面突然投落一枚小石子,击水声在空幽的山谷无限放大,声势浩大地在耳边漾开。
纵使知晓,陆芍所做的一切,是惧他怕他,甚至是可怜他, 但他总算是有了情绪。兴许是开心,兴许是动怒。
他这样的人能从石隙里看到漏光就应满足。
可他实在太贪心了。
尤其在阔别半月之后,枕边少了陆芍,才知夜里孤寂寒凉,近乎每夜都在梦魇中摧心挠肝地挣扎。有时恨不能将她时时拘在身侧,想要将浊云撕开一道扣子,让天光愈炽热些。
陆芍感觉脖颈处爬满薄热的气息。
靳濯元埋首在她颈窝,一手圈过她的腰肢,反锢着她的手腕,一手顿半空中。
滚银纹的狐氅垂在小臂上,他朝福来伸手:“拿铁铐来。”
福来跟着靳濯元一段时日,知晓他露出这幅神情时心底冒出的那些想法。他并未像平日那般为令是从,而是径直跪下:“掌印,殿里哪来的铁铐?”
靳濯元目色转凉,侧首去瞧跪在地上的福来,见他伏在地上,没有半点起身的迹象,他倏然笑了声,捏了捏陆芍的下巴:“怎么一个两个,谁都向着你说话?”
陆芍吓得浑身紧绷,生怕厂督不合心意,就拿跪在地面的三人开涮。她双手被锢在身后,无法动作,只能摇头向他示弱:“同他们没有干系,是我被今夜的事吓着,昏了头,这才想跑至外边透透气。”
怀里的人浑身僵硬,靳濯元哪里感受不到,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眸子,忽然尝着剖心摧肝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