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与探花+番外(64)

作者:王琅之

苍白的脸,猩红的血,黛青的眉,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原本清秀的样貌此刻却被映衬出一种异样的美来。

大殿中站着的百官纷纷噤声,谁也不敢揣测当今圣上此时的怒意到底是何深浅,更没人敢去试探。

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皇上竟然从御座上缓缓步下,然后停在了舒嫽身前。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方明黄的丝帕,弯下腰,替她轻轻擦拭额角的血迹。

舒嫽不敢躲也不能躲,额角传来刺痛,却只是挺直脊梁,任凭皇上手中的丝帕沾染自己的血迹。

她看见皇上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只有他们两人听到。

“说你该说的,朕可以保你。”

这句话飘进她的耳朵,而皇上已经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舒嫽缓缓俯下身,双手撑在冰凉的地面,她将头低了下去“微臣罪该万死。”

皇上面色忽然就沉了下来,转身走了几步后停住,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沉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带着丝毫不容动摇和质疑的威压“舒嫽,身为丞相,朕深信之,委以重任,不料其恃宠生骄,不思修身,罔顾国法,构陷忠臣,更有结党之嫌,着,压入大理寺天牢,听候发落。”

天子的话音落地,一言九鼎,覆水难收。

舒嫽抬手摘下头上乌纱,珍而重之的放到自己前方的光洁的地上,她从入朝开始便总担心自己这乌纱帽会丢,等到这一日真的来临,反而没有那么惧怕了。

她复又对着皇上叩了一个头“微臣谢主隆恩。”

接着有外面候着的兵士从外面进来,将人犯带了下去。

舒嫽第一次以这般模样走出这熟悉的朝堂,自己也觉得不甚体面,额角的伤口方才被锦帕擦过,但却没有受到好的料理,又重新流出血来,不是不疼但也不是疼的难以忍受,束好的头发也有几丝散落下来,她此时的样子,想必很是狼狈。

崔绍身为大理寺卿,早就在朝堂上有了立足之地,他立场已然明确,本该帮着秦王一党发难,却自始至终,未出一言。

舒嫽眼观前方,目不斜视,因此没有看到那个人的眼光,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久久的纠缠着她,恨不能将她笼罩其中,地老天荒。

第40章

舒嫽想起自己的那个梦,梦中自己深陷牢狱,生死一线,醒来后一身冷汗。

没想到美梦不长,偏偏噩梦成真。

这牢房完全没有因为里面关着是她丞相大人而给几分薄面,还是该黑的黑,该冷的冷,舒嫽坐在一摞稻草上,恍惚回到云州的土匪寨子里,继而不免想到那时身边的人,便揉揉眉心,强迫自己不去想了。

幸而那日早朝之前,她已经将一切安排好,派人传信太子,让他切勿轻举妄动,又和关系密切的大臣交代些事情,府中的事务也统统安排了大概,是以就算沦为阶下囚,也好在并无后顾之忧。

只是这几日来,细罗她们怕是要担心坏了……

她方想到这儿,竟真听到了锁链响动,舒嫽心中讶然,心想难道还真的应了自己的那个梦不成,她转过头,牢门前站着的人竟然是皇上。

狱卒恭恭敬敬的将门打开,李公公左瞧瞧右瞧瞧,又伸手摸了一把栏杆,急忙嫌弃的掏出帕子擦干净了手,他恨不能重新将这里铺上一层金砖才让皇上进来。

皇上却恍若未觉,就这么踏进了牢房中。

舒嫽略有慌乱之余立即起身下拜“罪臣舒嫽叩见陛下。”

皇上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道:“今日是立冬,朕来给你送些御寒的衣物。”

李公公这时上前来,将手里拿的东西系数堆在舒嫽身侧,都是宫里拿出来的,件件都是好的。

同时小声同她耳语一句“舒相可快跟皇上服个软吧。”

舒嫽有些恍然,已经立冬了么?怪不得这样冷,颇有些寒意透骨的味道。

看来皇上没打算将自己直接冻死在这里。

她垂下眉眼:“罪臣谢皇上关怀,舒嫽愧不敢当。”

皇上冷笑一下“愧不敢当?难为你还知道愧不敢当。”

舒嫽顿了一下,还是轻轻地道:“死牢是污秽之地,陛下万金之躯,按规制不当前来。”

皇上盯着她,目光冷似寒锥,似乎要将人从骨子里洞穿,半晌却忽然笑了“你跟舒端允,还真是如出一辙。”

端允,是他父亲的表字。

舒嫽在这个问题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罪臣不及父亲万一。”

皇上似乎也认同,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饶有兴味的问她“那你跟朕说说,舒端允他都教了你什么,教得你这般不怕死。”

舒嫽没想到皇上会这样问,停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将那些从未为外人道的话在这牢房之中,在君主面前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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