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131)
卫子夫赶紧堵了她的嘴:“你小声点,怎么出宫一次就这么激动?花都花了,能怎么办?所幸如今陈阿娇退居长门,一应供应都按普通嫔妃标准来,也算及时止损吧。况且目前我也说了不算,你白白生气有什么用?等将来有了权力再说吧,你收敛点,马上回去了。”
卫子夫才不管刘彻跟窦太主怎么谈的,正常嫔妃的供奉还不够陈阿娇塞牙缝的呢!剩下的窦太主想怎么补贴都跟宫里的账目无关了。所以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有什么矛盾,自己一时半刻是真不好插手,前朝刘彻手头不得怎么紧呢,后宫又有太后在上,自己想管也没资格,何不先当个学徒旁边玩玩呢?
打着这样的注意,卫子夫脚步轻快的回到了永延殿,刚迈进门槛,就见刘彻正在捧着奏章呵呵的傻笑。
卫子夫心情甚好,出言打趣道:“陛下有什么喜事?怎么乐成这样呢?”
刘彻挥手让郦苍退出去,两个人坐下来聊天:“朕之前跟你提过公孙弘吧?”
卫子夫接过他手里的茶具,上手开始煮茶:“提过啊,我记得书房里还有陛下前段时间特意留下的奏对,他怎么了?”
一卷竹简在刘彻手里叨来倒去,哗哗的声音甚是清脆:“朕如今已经提拔他当左内史了,可是这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啊,不惊吓,朕一个眼风不对,他就吓得跟鹌鹑一样!”
“陛下又起了爱捉弄人的心思了!左内史都已经快七十岁了,老人家不经吓,您再把他身体吓出毛病来还怎么为您效力啊!”
刘彻见她涮完了茶盏,随手递给她一盒挑好的茶叶,说:“哎…朕也不是故意吓唬他的,这人吧,什么都好,也不知是说他清高好,还是保守好,对边远蛮夷地区深有偏见。这次巴蜀之事,多亏唐蒙和司马相如两个人一刚一柔把事情办得很好,朕兴高采烈的要置郡县吧,他竟然说那地方不值得要?”
卫子夫捡茶入壶,动作行云流水,不徐不疾,语气俏皮的说:“就像陛下曾经教给我的,儒生嘛,难免自恃才学文化,对未教化之地嗤之以鼻,端守姿态,有些早已不复孔圣人之开明了。当然他若是有陛下的远见和进取,也就不会被三番五次推举之后,才进京来效力了。”
刘彻有些不开心了:“你是说朕逼他来的?”
卫子夫在心里嘀咕,你自己当初跟汲黯说的,有才学不效力的人,不杀何施?当别人不知道这句话吗?所以为了保命,可不就得卖命么,人家都抱孙子的人了,还要在这跟你装孙子似的效力,一头白发都快秃顶了,你没看到?!
不过这些可不能跟刘彻嘀咕,卫子夫昧着良心说:“不是被逼,是心虚他自己的才学不知道能不能为君主所用,陛下不如多肯定肯定他,老人家都喜欢这一套!”
“呵,朕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回头找机会让严助走一趟吧。”
刘彻喝完了一杯热茶,感觉心里都舒服不少,又跟卫子夫继续聊起儒生八卦,“他怕朕,朕知道。朕之所以没有看不起他,就是因为这事估计还要怪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卫子夫替太皇太后心疼一秒钟,她老人家都去了快五年了,这儒生的事还怪她呢?难不成她还能在地下给这些人托梦吓唬他?
“当年他和辕固同时应征进京…他对辕固那是推崇备至啊!”刘彻把卫子夫拽到怀里,像夫妻闲话般闲聊道:“辕固你知道吧?就是杀猪那个!哈哈哈哈”
卫子夫一脸黑线,她知道,当时刘彻在永延殿蓄窝摆放儒家典籍的时候,跟她讲过当年太皇太后的蛮横和先帝的尴尬,还说他小时候不能体会父皇的难受,长大了输了辩论才知道他老爹在他祖母手下讨生活有多么不容易。刘彻还笑,还不是你们老刘家祸害的人?
刘彻笑完了继续说,“当时儒生进长安,那是人才济济啊,可惜朕还得再藏他们几年,不能让他们迅速的进入朝堂,辕固年老体弱就回乡了。走的时候跟朕这个内长史说,让他务必要按照儒家思想来事君,不要歪曲自己的学术来投世人之所好。呵呵呵,辕固自己死里逃生还劝别人要坚持己见,这儒生也是够有意思的。”
卫子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陛下这话说的,内长史公孙大人本就是个胆小之人,若没有这番话,他也许就变成那种吓一吓就变了立场和想法的人,到时候陛下可会饶他?”
刘彻朗声而笑:“哈哈哈哈,说的也对,说不准就是辕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寄托于别人,传承嘛,以己之错,训汝将来勿犯,嗯,这也是传承最基本的。朕也是看上儒家在教化上这点好处,不管好的坏的,都可以拿来说,以经历说道理,才能令人信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