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103)
身体不好?观察这么久,今天听了这句话,卫子夫终于能确定刘彻这是在布局了,别说自己常往长信殿跑,就说这几天太后咄咄逼人的那个样子,怎么像是身体不好?可是他真的是向着田、王的这一边吗?那为什么嫁给张汤的梦知说,盖侯王信只是想推荐张汤上位,本人并无意朝局呢?按理王信这个舅舅比田蚡更亲,不是吗?
刘彻明明略翘起了嘴角,却依然愁容满面的叹息:“唉…可惜没一个消停的,还以为自己人可以帮忙国事,没想到他们这么不争气,拉拢外人来内斗,结果朕这手里,是一份优势都没拿到,还得靠自己去培养啊!”
卫子夫不愿意再去想他的目的,反正与自己无关,太后、陈阿娇,没一个像太皇太后那样果决通透的,反而她的执拗和霸道,被两个人学了个十成十。卫子夫话锋一转,准备逗逗刘彻:“那…我先帮陛下挣些东西吧。”
刘彻疑惑道:“什么?”
卫子夫卖了个小官司,神神秘秘的说:“嗯…传承”
“传承?”刘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卫子夫笑盈盈的眼神,才忽有所悟一般,嘿嘿嘿的乐起来,原先拢在腹部的双手骤然松开,在上方虚虚的描摹出一个圆,“孩…孩子?子夫!你又怀孕了?”卫子夫用力的点头,凑上去给此刻看起来可爱极了的皇帝陛下补了一个香吻。
“哈哈哈哈哈”刘彻感觉自己此刻要飞起来了,“好,你就负责生,朕负责养,将来给朕的儿女一个安稳的生活,再也不用受这些憋闷。”
卫子夫真诚的说:“她们的未来,就让她们自己去拼吧,陛下先得偿所愿才是最重要的。”
刘彻一愣,心中感动不已,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不愿放开。是!他不仅马上快得偿所愿了,还要一点点的把雄心壮志亮出来,给所有人看,谁都别想掣肘他,就算是外戚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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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三年春,河水泛滥,入顿丘东南流。夏五月,复决濮阳瓠子,注入钜野,淹没十六郡。
因为东朝庭辩被贬为詹事的郑当时,毕竟是从刘彻当太子时候就跟着他了,刘彻虽气他决心不定,容易遇事退缩,但还没打算放弃他。
在最后的拉锯战中,武帝派汲黯、郑当时出长安,发卒十万者塞决口,可惜时塞时坏,一时陷入僵局。消息传回长安时,刘彻已经定了灌夫年后夷三族的具体刑期,窦婴在牢中已经开始绝食了,刘彻前脚刚去给窦婴暗示让他留得青山在,田蚡后脚就得意洋洋的开始正常参与国事了,总之从表面看,王、田的外戚风向明显得很。
同一时间汲黯赤脚上了濮阳瓠子的临时堤坝,站在今年洪水的源头处,望河兴叹,早在刘彻生病那次,其实就应该引起警觉的,一次不治百次之害!
如今水淹十六郡,百姓流离失所,正值夏日耕作,农田村庄被毁,秋收年后怕是要饿殍遍野了。不远出临时设的棚中,郑当时听着长安刚刚来的最新旨意,气的差点想跳河,赶紧让人把没走多远的汲黯叫回来。
汲黯还以为有钱来了,忙三火四的就往大棚来,可惜听到的却是刘彻说要他们解决问题就回去,不必再多留时日治理了。汲黯细问了问,说这是田蚡田大人的建议,说江之决皆为天意,不可以人力强塞,据说连新宠的方士们都纷纷应和。
汲黯气得把胡子吹得老高,直接骂了出来:“这分明就是胡扯!他当然不着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田蚡奉邑在鄃,鄃居河北,河决南流,鄃地就解除水灾威胁,收成就好,可河南这些人呢?不活了?!”
来传旨的徐自为一脸尴尬,他得李息将军嘱托,叫他特意来跟汲黯说一声,别钻牛角尖,窦田相争越演越烈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魏其侯窦婴已经明显渐落下风,王、田两家正如日中天,他之前见人家不行礼就算了,如今叫他别再撞人家刀口上了,那边毕竟有太后护着。
谁知汲黯更生气,挽起袖子就要回长安理论:“大司农你在这边先按照我们的方案疏浚,我回去跟陛下说!”
郑当时虽然是国家财政的大司农,但上次因为田窦相争东朝庭辩的事情,他不想搅合进去,就差点被贬出政治中心。而反观汲黯虽然一直在得罪人、得罪刘彻,却一直稳稳的被刘彻重视,郑当时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明明那老头修道家的,自己修儒家的,怎么赶潮流都不如特立独行混得好呢?
本来刘彻是想让汲黯影响影响郑当时,想什么说什么,他不会怪他的,就怕他阳奉阴违,自己摸不准他的心思就难免会生疑心,刘彻手里那么多事,最讨厌猜人心思了,费时间又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