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57)

作者:野蒿子

与一般的秦楼楚馆不同,莳花院在京郊的一块地方直接买下一座靠山的大庭院,庭院里面鸟语花香流水潺潺,亭台楼阁,无一处不精致,既有江南园林的风趣雅致有保有了京城里独有的古朴大气。

这庭院还挺有来历,据说前身与新和公主有关,只是定国公府没落后,此处庭院几经辗转便被来自江南的富商买下,改造后变成了此处所在。

这里还会定期举办类似于“曲水流觞”的雅事,因而颇得文人士子的欢迎。

秦秀玉沿着白玉栏杆的回廊朝着一间酒亭走去,这里每个亭子都有各自的特点,譬如说现在的这间亭子,名字叫做“八仙亭”,四面用绣花帷幔围住,可以束起可以放下,束起后可以怀抱美人欣赏风景,放下后又可以独处一室想做什么做什么。

帷幔外挂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轻纱随着微风拂动,仙气飘飘。

虽说是亭子,里面布置的却类似厢房,有个颇大的贵妃榻,可供人翻云覆雨,里面甚至还挂着几幅名家字迹以作赏玩之用,点着的昂贵熏香以及开坛后的酒的扑鼻香气,让人浑然欲罪,如入仙境,不知此身。

本是一处极其精妙的所在,却被人弄的乱七八糟,一个穿着嫩绿色裙装,鹅黄色披肩,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站在一旁,嘴角还带着一股子冷笑出来,看着眼前醉倒在地上不知今夕何夕的男子。

地面上是随了一地的酒坛子,桌子上还铺着笔墨纸砚。

“我要赎了你,赎了你做我外室,不,赎我家去。”

男子说话颠三倒四,张口便都是酒气,即使皮相再好,这副落魄的样子落在人眼中也多是不堪。

“这位陆公子,非要赎了我家去,说了我才不要去,就非要在这里发酒疯。”

伺候在一旁的是一位清倌人,名字叫做木莲,长的白皙娇嫩,可亲可爱。

眼前这位陆公子,对于莳花院可以说是一个熟人了,经常来,点的都是清倌人,也不需要对方陪自己弹琴下棋,伺候笔墨,就只是喝的烂醉,喝醉了便要赎了人家去。

今日与往日不同,一会儿喊“公主”,一会儿喊“缈缈”,她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有些不一般,赶紧请了好姐妹将秦秀玉请了过来。

秦秀玉看清了这个人也就明白了原委。

这人来这里后,秦秀玉就将此人情况报告给了宁缈,得到的消息便是,不去管他。

后来秦秀玉就知道了,此人名字叫做陆声,前年的状元郎,在宫里似乎做了什么触怒了皇帝的事情,惹怒了皇帝,本来平步青云,后来却只做了和闲职。

“这朝廷,不入也罢,皆是一丘之貉!呵!我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陆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那日宫宴,他做了一个极其美妙的梦,梦见他和宁缈在一起,醒来却躺在了一处冰冷的大石头上,狼狈不堪。

宁缈,他曾经想找却迫于压力不能去找的人,最终香消玉殒在一场大火里,而爱慕自己的大长公主却在前往北漠和亲的路上被贼人打劫,北漠的六王子和大长公主全都消失了踪影。

北漠王和大楚的关系一下子就僵了起来,可生不了人死不见尸,边疆不时就有闹事之闻。

朝廷也不安稳,前些日子,楚帝将兰贵妃封为了皇贵妃,可任谁都知道,皇帝是不想立的,然而丞相权势一日大过一日,皇帝掣肘,丞相野心甚重。

他忠心于朝廷,皇帝却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生了疑惑,皇贵妃暗地里派人找他,告诉了他宁缈和大长公主的结局,并说皇帝便是始作俑者。

陆声好歹考过头名,是状元,皇贵妃三言两语几句,他听的便是心惊胆战。

更何况,皇贵妃是丞相的女儿,青云郡主被逐出之后,皇贵妃便成了丞相府的嫡出。

皇贵妃的出面又意味着什么。

陆声不敢去想,一想就想要痛哭。

他痛苦,他难过,他绝望,他在感情的撕扯和事业的落魄中一日痛苦过一日。

只能靠着酒来消愁,这偌大的京城,也就这莳花院的酒才够味儿,才能解愁啊!

秦秀玉听着陆声的醉话,心里却是一动,看陆声这样子,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一扬手,让身边的木莲退下了。

木莲不用伺候醉鬼,自然乐的高兴。

宫闱

亭子里只剩下了秦秀玉和醉的糊里糊涂的陆声。

“陆郎。”

秦秀玉缓步上前,扶助了陆声。

亭子外漏进来的一点微风拂过轻薄的面纱,衬的人眉眼如画。

陆声看着秦秀玉呆住了。

秦秀玉很仰慕宁缈,穿着打扮也多不自觉的朝着宁缈的样子来,是以虽然长相并不相似,气质却多多少少有些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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