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19)
宁幽兰笑了,将怀里镶着四爪金龙的小铜炉拿了出来,铜炉的热气升腾出来,在这寒冷的秋季清晨带来了一丝暖意。
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小铜炉,宁幽兰笑的很有深意:“妹妹冰雪聪明,可惜现在沦落,若是当年许配给太子殿下做了正妃,现在还不知道怎样的造化,可惜呀!”
宁缈冷冷道:“你也不用卖关子,有什么条件你就说。”
国公府的老夫人啐了一口道:“缈丫头,不要上了这个贼妇人的当。”
宁幽兰看了老夫人一眼,对着身边的宫女装束的丫鬟示意了一下,宫女走上前,高高的扬起手来,就要狠狠的打在老夫人的脸上。
宁缈眼疾手快将宫女即将扬下来的巴掌一把拦住了:“侧妃娘娘若是有什么条件,只说便是,这既然是你和我之间的交换,便与他人无关。”
听了宁缈的话,宁幽兰也满意了,只老夫人想要开口阻止,却在宁缈的眼神中终于沉默了。
“想要救这个孩子的命,其实很简单,毕竟孩子是要好好穿衣吃饭的,不如妹妹就去歌舞坊坐坐,挣点钱,如何?”
宁缈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说的,我会做到,但也请你做到,保全这个孩子的命。”
“一个孩童的性命而已,有什么好做不得主的,若是换来妹妹你的陪伴,想必这京城里的公子哥儿都开心的紧。”
“如此,我知道了,那就请娘娘将这个孩子给我吧!”
老夫人想讲些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长叹。
孩童也是定国公府世子,算起来是宁缈表哥的孩子。
宁缈将孩子接了过来,孩子也只是轻微动了一下,在宁缈的怀中又陷入了香甜的梦里。
可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家族有了怎么样天翻地覆的改变,他和自己的生身母亲也许此生都会不复相见。
可孩童是一无所知的。
宁缈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像是一件珍宝。
宁老夫人看了宁缈和孩童半晌,最终长叹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了。
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宁幽兰心满意足,登上马车,慢慢悠悠的走了,马车的背影在秋天萧瑟的风中带着格外逼人的寒意。
“走了走了!”差役吆喝着,像赶着牲口一样将定过公府女眷朝着城门外赶,宁缈塞了不少银子给差役:“大哥,劳烦路上好好照顾她们。”
差役掂了掂手里的银两,又看向眼前贵气天成的少女,心里大约知道什么事,有些叹息,却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再者,临出发前,也有贵人前来说要照顾好这些人,至少要平安送过去,差役自然不敢有懈怠。
不过这些,差役是绝不会和宁缈讲的,这年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官员携家带口的被流放,真要想关心,那还关心不过来呢。
宁缈自然也没想着差役会对自己的外祖母舅母们会如何好,她也不至于这么天真,只要能够不去磋磨她们就是最好的了。
最怕的就是害怕宁幽兰和宁致远说了什么,会让这些差役去特别“照顾”。
虽然担心,可是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一行人慢慢的远去,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回去吧。”
宁缈还在看着,青云郡主走上前来,接过孩子,孩子似乎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远去,也知道自己的命运,本来还在熟睡中,突然的大哭起来。
这里的城门口原本通行的百姓就不多,除了守卫的兵士和宁缈几人,只余下干枯的树木和天上寒鸦喑哑的叫声。
空旷的大地上,孩子的哭声缭绕,一声声,撕心裂肺。
风月
“唱的不行,重唱!”
杏花楼里,一个穿着紫色镶银色暗纹的公子哥儿半带着点怒气半带着点调笑的将酒杯扔在了一个正抱着琵琶的女子的边上。
酒杯里的清透的酒液一半洒落在地,一半洒落在女子的裙上。
怀抱琵琶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的纱衣,发髻高高束起,发边插着白色的芍药,皮肤白皙,长着一双极为出色的眼睛,恍如秋天深潭,让人很想知道,若是里面下起了雨,会是何种光景。
面上蒙着一层白纱,面容隐在薄纱里,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一道极淡的红纹。
“那周公子,你能不能告诉一下我,我该怎么唱?”
被人轻佻调戏,女子也不恼,停了琵琶,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公子。
被这么双眼睛认真的看着,周公子心里晕晕陶陶,却又故意板起脸色:“我自然是不会唱的。”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唱的不对呢?”
周公子语塞,而后有点恼羞成怒:“都说宁缈姑娘好颜色,我一掷千金到这里来,连面都不能见上一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