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5)
是故,当太子如此厚恩于她,父亲便也将心放回了肚子。只领皇命同两位兄长远赴任上,逢年过节方回长安城中。
却是谁也不曾想到,在李禹端方和善的面容下,是偏执又阴翳的一副性子。
成婚不过三个月,他便不顾她身体孱弱,元气未复,更不听太医院劝诫,强行与她同房,要她早日诞下子嗣。
当夜,偃旗息鼓后,医女得他诏令照料下身血流不止的人。
待她回转意识,他满眼焦虑,似是心疼不已,凑近她耳畔,却是满口的愤怒和质问,“孤让你失望了?你同六弟头一回,也这般狼狈吗?”
一年后,如他所愿,她被诊出有了两个月身孕。他开心不过片刻,却又倍感遗憾。
他的遗憾荒唐而可笑。
他说,“这个孩子来得有些晚。孤若未记错,你怀上六弟的孩子,是你们新婚不到一年。且看看,如今你嫁给孤都一年有余了。”
再后来,他开始对她动手。
头一次动手,是因为她害喜厉害,成日饮着一味酪樱桃。
夜深人静,寝殿内,李禹砸了碗盏,一把拖起她,推在案桌上,咬牙道,“最好的樱桃树在齐王府,可要给你挪来?”
她不说话,他愈加愤怒,反手扇了她一巴掌。连夜派人砍了那两棵树,翌日将焦木扔到了她寝殿。
她捂着五个月的胎腹,只觉身在炼狱。
也彻底明白,李慕是李禹不可触及的隐痛。尤其是在她身上,随时能刺激出他的嫉妒和疯癫。
这遭,不知情的父亲这般提起李慕,自然扎到了李禹的心。
她垂着眼眸,自是痛恨眼前人。然对当年莫名抛弃她的人,亦是愈加愤恨。
分明就是他们皇家手足间的争夺,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无端做了这二人的棋子。
“是朝政,但也是家事。”李禹拨转过裴朝露面庞,“这些年,六弟行踪成谜,了无音讯。然前些日子,孤的人还是查到些蛛丝马迹的。”
“六弟一直同这长安城保持着联系。”李禹的手箍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似要随时掐断她,“确切地说,是同这大内一直有联系。”
裴朝露有过一刻的震惊,这五年来,李慕从未回过长安皇城。
宫中多有传言,有说他代君父修行,不染尘世;有说他在封地染了重疾,路遥难返;亦有说他确实与佛有缘,已经入空门脱了凡尘……
传言纷纷,唯有一则是真的,就是李慕自五年前离开长安,便再未出现过。
而陛下,亦不曾派人追查过,对这个儿子的态度也着实令人费解。
故而这厢从李禹口中闻得那话,裴朝露自是讶异,然此刻她亦来不及多想,只本能想着破开眼前困境。
“殿下,是认为妾身同他在联系?”
裴朝露抬起眸子,攒出一点久违的傲意,往李禹身前靠近去。让他的手将自己箍得更紧些,如同将自己推向刀尖,由着冷锐刀锋捅入血肉里。
置之死地而后生。
果然,空气中有短暂的静默。
李禹眯着眼看她。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小 绵 推 文
片刻,原本掐在她脖颈的手挪了位置,抚上她后脑,将她按入胸膛。
越按越紧,直到她喘不过气,奄奄一息。
“孤没有怀疑你,如今你是没这样的本事了!”他松开她,给她一息喘息的空间,下颚慢慢摩挲她额角,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背脊,“就是听到他,有些不开心罢了。尤其是阿昙的父亲,还这般赞他。”
“孤,很生气。”
裴朝露面色发白,满头虚汗,已经不能回应他,只低垂着眼睑直喘。
“以后,不许用方才那样骄傲的眼神瞧孤。”李禹扶起她,给她顺着胸口。
裴朝露咬着唇,无声颔首。
未几,宫人来报,太子太傅求见,说是有紧急军务要商议。
李禹也不着急,只亲了亲她面颊,慢里斯条地着人更衣。
“妾身来吧。”裴朝露撑起身子,随他下榻。
李禹扫去一脸的阴沉,张开双臂由她侍奉。
“阿昙!若是汤思瀚兵临城下打了进来,你当如何?”
“妾身是殿下的妻子,是大郢的太子妃,自当与殿下生死与共。”裴朝露给他扣好腰封,方抬起头来。
面上是虚弱又温顺的笑。
“传太医来瞧瞧,愈发瘦了。”李禹揉了揉她脑袋,心满意足地走了。
夕阳如血,将残影拉得狭长。
“太子妃!”云秀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无妨!”裴朝露合了合眼,只道,“去将东西拿来,早些做完就早点脱身。”
第3章 困斗 他罚她的方式,永远是无止境的发……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裴朝露在烛台下,正执着一截寸长的指甲当作刀刃使用,雕磨着手里的一张玉色皮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