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首辅落魄时(25)

作者:戈锦

谢子介眉眼微动,淡声道:“能得黄通判一句,是某之幸。”

那少年又撺掇:“花娘们可是涨了大身价。”

言下之意,传唱的花娘都涨了身价,作诗的人若留了名字,身价肯定涨得更多。

谢子介置若罔闻:“替我向你家主人问好,花娘若还愿意唱诗,这儿还有两篇,依然别说名字。”

那少年知道,这就是谢子介不想多聊了,便笑嘻嘻道:“好嘞,也劳烦您转告,我家主人也要我替他问白九爷好。”

说完,少年一撑桌子,拿着匣子站起来:“我送您,我车驾得极好,马车牛车骡车都熟练,您是知道的。”

谢子介没理他,只出门时淡声说了句:“不敢劳烦江家六哥。”

那个少年,也就是江六郎,伸了个懒腰,外面又进来个伙计,拿了茶探头道:“江六,喝茶?”

“喝什么茶,”江六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别人都是见白九爷那么义气豪爽的人物,怎么我见的是个温吞小白脸?”

说完又问:“绊住去城里的老太和儿女,与让花娘们唱诗,你知道有什么关系么?”

伙计听得一愣一愣的,江六也不指望他回答,一摆手,眯了眼谢子介去的方向,嘀嘀咕咕地走了。

谢子介出门,先去瓦舍绕了两圈,这边热闹,隐行踪,也防跟随。

瓦舍来往吆喝,各种商贩,他本想买两个糖人给鹿琼带回去,又怕糖放久化掉,脏了布就不太好,干脆什么也没买,去了布坊。

婚前,他送了两箱布帛,谢子介想得简单,既然娶了鹿琼,哪怕只是个权宜之计,但鹿琼也算是自己人了,既然是自己人,那就要负起责任,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他走的路,注定什么也带不走,还不如留些给鹿琼和陆妈妈。

总不能小姑娘过来谢家了,还穿着单衣吧,看着就冷。

没想到被鹿慧糟蹋了,也不好再说,今日既然有空闲,该传出去的诗也传了出去,他不妨再去买些布。

掌柜见了谢子介,笑呵呵前迎,这位主顾是极其大方的,各色布匹绸缎买起来不眨眼,眼光也好,搭配的几种布料掌柜的回去自己试了试,也是眼前一亮。

也好说话,就是有个怪癖,每次来都要问些织工的事。

“您来啦,”布掌柜殷勤引他进了屋,谢子介看了一圈他拿的,道:“拿些更好的来,要年轻女子的样子。”

平日里他来,主要是听一听鹿琼的事,随手买些,今日既然是专门来买布的,不妨买些好的。

能做到掌柜,自然是鬼精的,年轻男子要买年轻女子的样式,无非两种,一种是家中姐妹,另一种就是心上人了。

无论哪个,都肯定是这年轻人重视的,掌柜的立马变了个说法:“您看这边,都是上好的绸缎,做裙裳是极漂亮的。”

放在县城的确还不错,只是并不合适鹿琼。

谢子介摇摇头。

掌柜知道这客人眼界挑剔,一开始就上了好物件,刚刚客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满意,但还是摇头,掌柜想了想,便说:“是小人没灵气,想不出来,若您愿意留个花样,我让织工和绣娘们赶制。”

布掌柜前大东家曾经是江南那边华族的豪奴,三年前江南要案,三大族连主带仆几千人被枭首,血流不止。

东家心善,有预感要不妙的时候就放归了他们这群布工,布掌柜机灵,硬是自己开了布坊。

这几天谢子介来买布,偶尔也会说些搭配,布掌柜对谢子介身份自有一套猜测,他看来谢子介估计是他原来的主家子一样的身份,世族子穿玩富贵,见多识广,他就这点本事,不如问问这位的意思。

掌柜的心里也嘀咕,这种人怎么不去府城布坊。

说样式再做最起码也得半旬,这肯定是不行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府城,谢子介只好挑了各色柔软细布以及几块样式活泼的绸子:“罢了,这些就好。”

掌柜想了想:“今日有个又快又稳的织工回来了,您要是有心,可过几天来看看新花样。”

布掌柜感叹道:“那也是个可怜孩子,昨个刚成婚,今日就要来做工了。”

谢子介想到了鹿琼,但又觉得不大可能,陆妈妈宽厚,视鹿琼为亲女,鹿琼没有理由今日就来布坊的。

于是他也客气了一句:“是个可怜孩子。”

又说:“我要的那些,还是送到老地方。”

掌柜笑呵呵的:“您放心!”

老地方就是谢家,谢子介买完布,心满意足,就匆匆赶回家,出门前还是清晨,现在也时候不短了。

回家陆妈妈就迎上来,又嗔怪:“你们小夫妻,真都不是能闲住的,今儿琼娘也去布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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