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关系户(77)
“那康家呢?”她若离开长安岂不是惹怒了康家,或许敬国公府本没有反叛之心, 她去向元荆告密反而逼得他们不得不反。
“康家自有宋家整治。”薛声心中已有对策, 他看着烂泥般的康宝丰, 道,“今天是他小登科,人不见了康家自然是要找的。如今又是宋家掌管着长安巡防之责,上回宋家托我长姐引荐宋漪入宫欠下了人情,现在正好用上。”
一旦长安戒严,敬国公纵然有本事给突厥送信,也难撤离长安,他总不至于把一家老小的性命搭进去。再者,若是宋家忽然掺和了进来,敬国公定会以为自己计划败露,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岳珈半知半解,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实在不是她擅长的。但见薛声胸有成竹,便安心信他。
薛声找了几个家仆将康宝丰抬进府内地牢,嘱咐元照彦务必守口如瓶。康宝丰失踪,敬国公府必然会去平康坊查问,虽没人看见是他带走康宝丰,但毕竟岳珈是肃王府的人,他又驾了马车进出过平康坊,敬国公定会起疑。
只要照彦一口咬定不曾见过康宝丰与岳珈,敬国公再嚣张也断然不敢擅动皇孙。反倒是他自己,将康宝丰拘在府上无疑是引火烧身,若此番敬国公府不倒,他们穆国公府便是大祸临头了。
薛声也不知道自己押上一府性命,究竟是为了边境的将士,还是眼前这人。
岳珈马不停蹄赶在长安封城之前离开,披星戴月,一路向北奔驰。
繁华渐褪,所经城镇愈发冷清,岳珈只觉天越来越高,越来越蓝。
奔波数日,薛声给的良驹已疲累不堪,岳珈寻个热闹小镇,另换了一匹马。
“姑娘您这是赶了许久的路吧?”卖马的伙计与她搭话,“瞧您这脸上都没血色了。”伙计舀了一瓢水给她当镜子照,岳珈低头一看,自己也是一惊。
她担心着北境的事情,连日来马不停蹄,倒没发觉自己如今发髻散乱,面无血色,这般憔悴模样比路边的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咱们这儿虽是个小地方,好歹还有间像样的客栈,您要再往北,想寻个落脚的地方可就难了。”此处已近边地,连年战乱,商贾不通,自然荒凉。
岳珈本不觉疲累,被他这一说,忽觉浑身骨头酸疼,眼皮重得快抬不起来了。
估摸着再有两日的路程便能到庆州,岳珈便照着伙计指的路,寻了客栈投宿。
热水盥洗后又吃了些热饭热菜,脑袋昏沉沉地一着床便睡着了。
夜半时分外头一阵吵闹,硬是将岳珈从睡梦里拽了出来。一睁眼见街上火光冲天,瞬地精神了。
所幸她入睡时并未宽衣,穿了鞋袜便出门去了,只见客栈掌柜与几个伙计忙着搬抬桌椅将门窗堵住。
“发生何事了?”
“姑娘快躲起来,闹山贼了。”一个伙计答她。
“什么山贼,这伙人说的可都是突厥话。”掌柜腾出手抹去额头的汗水,他们这儿离边境尚远,一直都还算太平。没想到如今突厥人这般猖狂,竟闹到了这里来。
“若是突厥人,你们这般也是徒劳的。”岳珈在庆州时常遇突厥人袭村,烧杀抢掠,凶狠异常,哪里是几张桌椅板凳能挡住的。
她从窗缝探看街上,一伙人聚在客栈门口叫嚣着,约莫十一二人,嘴里说的确实是突厥话。他们手上握着刀,身后停了几辆放了粮食的推车,应该是刚从别的店抢来的。
“姑娘可听得明白?”掌柜见岳珈似是见过些世面,便问道。
“他们让交出粮食。”
“快,去把后厨的粮食都抬出来。”一听他们只要粮食,掌柜松了口气。
“不可!”岳珈连忙制止,突厥人岂是那么好说话的,他们的刀上可都沾着血。这样的事情她以前见过不少,低头服软只有死路一条,奋力一搏尚有生机。何况外头贼人不算多,又是在自己的地方,还是能对付得来的。
岳珈说服了掌柜,店内众人依岳珈所言布置了起来。
外头的突厥人见叫嚣无果,便开始撞门,几方桌椅连同大门一并倒下,突厥人一窝蜂冲进来,却见店内空无一人。
头顶挂的几口罐子忽地翻了,掺了辣椒的水当头浇下去,火把灭了,人也都睁不开眼了,一个个捂着眼睛吱哇乱叫。
岳珈几人拿绳子将他们全捆了,有几个仍要挣扎的,都被岳珈打倒在地。
掌柜等几人欢喜得拍手跺脚的,直呼这口恶气出得痛快。
岳珈拾了把刀架在其中一个突厥人的脖子上,用极不熟练的突厥语问他们为何来打劫。那突厥人竟咬紧牙关,直接在刀刃上抹了脖子。
岳珈一惊,这伙人只抢粮食不要钱财本就古怪,被她一问竟毫不犹豫地赴死,可见事情并不简单。她担心其他人也寻了死,叮嘱掌柜将人看牢了,待天亮后交到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