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关系户(5)
熙蓝忽地放声大哭,跪在肃王妃脚边苦苦哀求:“娘亲你别把她送去七皇叔那儿,七皇叔可凶了。”
可惜她这招式用得过于频繁,肃王妃早已不吃这套了,道:“不送她去,送你去。”
熙蓝闻言立时收了泪水,吓得头摇得似拨浪鼓。肃王妃将她抱在怀里,擦拭她的泪水,吩咐婆子带岳珈下去受刑。
两个婆子才刚把岳珈架起来,门僮急匆匆进来禀话:“王妃,颂王爷来了。”
肃王妃一惊,手上的帕子滑落在地,忙问门僮:“人到哪儿了?奉茶了没有?可不能怠慢了。”
“已在致远堂用茶了。”门僮目光逡巡,最终落在岳珈身上,“说是要见昨夜陪郡主逛灯会的那个婢子。”
岳珈心中一凛,看来这位颂王果然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昨夜街上人多才没追究,天才刚亮就已经找上门秋后算账来了。
王妃赶紧让人去寻麻绳来,将岳珈五花大绑,才领着去致远堂。路上一直交代,见了颂王要立刻磕头认错,兴许颂王见她态度诚恳能轻罚些。
元荆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襕衫坐在致远堂内饮茶,只啜了一口便放下,灼灼目光注视着门口。
不多时,肃王妃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身后跟着一个捆成粽子的婢女。
元荆起身拍了拍袍子,上前几步,朝肃王妃一揖,道了句:“见过二皇嫂。”
肃王妃福身回礼,抬头看见元荆面颊上那块红紫色的淤痕,讶得吞了吞唾液,这才知道多福丫头使了多大的劲打人。她忙朝身后的岳珈使了个眼色,岳珈会意砰地跪下,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七弟息怒,是我这当皇嫂的没管教好,连累你受伤了。”肃王妃辛苦措辞,既要让元荆消了气,还不能失肃王府的体面。
“臣弟岂敢怪责皇嫂。”元荆只瞥了地上那人一眼,又朝肃王妃说,“近日得了支上等的紫毫笔,料想二皇兄喜欢,今日顺道便送了过来。”元荆取出一方雕花木盒,双手奉上。
“难为你惦记。”肃王妃不禁对元荆有所改观,她家肃王最爱收藏好笔,宣州紫毫笔千金难求,没想到元荆日理万机竟能记得自己不受宠的兄长的喜好。
她命丫鬟收下,又道:“你二皇兄近来身子不大爽利,不能亲自向你致谢了。”肃王的身体向来不好,尤其现下天气还冷,浑身骨头发疼,连床也下不得。
“无妨,还请皇嫂代为问候。”元荆背过手,又将目光投在岳珈身上,“其实臣弟今日叨扰,是想借府上这个丫头一用。”
伏在地上的岳珈背上一凛,头皮一片麻木。
王妃并不意外,道:“本就是要交给七弟发落,直管带走便是。”颂王要的人,她又怎么敢不给,只能让多福自求多福了。
“多谢皇嫂。”元荆拱手,又道,“臣弟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打扰了。”
“七弟辛苦。”王妃并没留他,毕竟人家身上的公务是真的多。她命家丁送元荆出府,又催促岳珈快些跟去。
被缚成蚕蛹一般的岳珈紧随元荆出府,府中仆人见了纷纷侧目。
“会骑马吗?”元荆边走边问。
“会。”
元荆嗯了一声,继续大步朝前。
到了王府大门口,元荆才吩咐门僮给她松绑。他本无意为难她,既然肃王妃把人捆了,索性就多绑她一会儿,好让她长长记性,知道在长安城里随便动武是什么后果。
门外已备下两匹骏马,元荆翻身上马,始终没正眼看岳珈,目视着前方,道:“自己跟上来。”
岳珈甩了甩被捆麻的双手,抓起缰绳熟练地跨上马背。元荆已策马离去,她一夹马镫追上。
长安城街道宽敞,贵族子弟多喜策马出行,百姓们早已习惯靠边行走,将路中央留给马蹄。两人一路朝东奔驰,元荆的骑术在大数朝数一数二,岳珈却也未落后,倒是令元荆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多了几分欣赏,更加相信自己没有找错人。
元荆的骏马在颂王府门前停下,小厮上前牵马,他自往府内走。岳珈亦下马,小跑几步跟上。
颂王府的格局与肃王府相差不大,元荆径直朝前,走过桥道时,有个婢女迎上前来。元荆停步,岳珈跟着停下。只听他简短地吩咐那婢子:“带她去沐浴更衣。”
岳珈怔营,沐浴更衣做什么?
没等她发问,元荆已大步流星离去。
“姑娘这边请。”那婢女领了命,带着岳珈往西厢走。岳珈疾走两步,上前问道:“姑娘,你可知颂王他……”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岳珈话未说完,那婢女已答了她。
岳珈合上嘴,心说颂王府里连丫头都这般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