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关系户(29)
“慢点吃,当心噎着。”元荆好意提醒。
他话刚说完,岳珈真被一口米饭呛得直咳嗽。元荆端了茶给她,自己却不再动筷,道:“本王去部署晚上的事情,你慢慢吃。”
岳珈捂着嘴抬头,他的米饭才吃了不到半碗。
元荆拍了拍袍子起身,又道:“可能要晚些才回来,你若困了就在这儿睡吧。”
岳珈看向贵妃榻,她才不想躺在他睡过的地方。
元荆出门时交代了秋石几句,秋石将房门关上,立在门口守着。之后又有下人进来收拾了桌子,另上了几份茶点。除了不让出门外,这待遇一点也不差。
岳珈起得早,午后暖阳微醺,令人困意渐生。她打了几个哈欠,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暗下了。
书房里未点灯,漆黑一片,她揉了揉眼睛,惺忪望向窗外,已是戌时了。
因担心又动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她继续坐在椅上不去点灯,以手托腮凝望月影。这个时辰熙蓝应该上完课了,她已两日没能去听照韫讲课了。
正惋惜时,房门忽然开启。淡淡月光照进屋里,透过纱帐能认得出是元荆的身形。
总算能回去了。
岳珈站起来动了动坐麻了的腿,元荆点上两盏灯,屋内有了光亮。
“王爷抓着人了?”岳珈问道。
“嗯。”元荆解下披风挂在一边,“很顺利。”
岳珈打心底里痛恨突厥人,知道元荆擒住了突厥细作甚是高兴。
“秋石说你睡着了没用晚饭,已经让厨房准备馎饦汤了。”元荆坐在书桌旁,从砚滴里倒了水,抬着胳膊磨墨,要将今夜的行动详细记录好呈给圣上。
岳珈没有拒绝,因为知道拒绝也无用。
下人端了两碗馎饦汤进来,元荆顾着写字只将馎饦汤摆在一旁晾着。岳珈顾不得烫,囫囵吃完,擦了擦嘴角走出去向元荆告辞。
元荆没抬头,手上动作没有半点阻滞,喊秋石送岳珈回去。
秋石得令,唇角挂着狡黠的笑容,怕被岳珈发现,一路低着头。他走的路和来时不一样,岳珈不禁起疑。他解释道:“那边的小门关上了,得绕一绕。”
这一绕便是小半个时辰,墙外更夫敲响了二更天的锣声,宵禁的时辰到了。
岳珈恍然大悟,再细看周围,竟是又绕回了书房。
秋石嘻嘻一笑:“姑娘这回可怪不得我,是爷的吩咐。”秋石倒退着走了两步,拔腿跑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身后,一阵低沉的脚步声朝她靠近,岳珈头皮一麻,心里暗暗叫苦。
第18章 靠山
寒夜风急,点点星辉与明灭灯火交织,光影迷离。
“外头冷,进去说话吧。”元荆走近她,看着她的背脊眸中带笑。
“奴婢在外头等着。”岳珈语气微冲,宁可在这里站到天亮也不愿遂了他的意。
元荆微挑眉尾:“那我把床搬出来。”
岳珈更恼,愤愤转身,鬓角碎发随风起伏。她扬起头怒目瞪他:“王爷莫欺人太甚!”
元荆勾起唇角,逼近一步,问她:“我若非要欺你,你能奈我何?”䧇璍
岳珈双拳紧握,她知道自己与元荆对抗如同以卵击石,可是生在边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信念是溶在骨血里的。她迅速取出袖中匕首,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我奈何不得王爷,但至少还能决定自己是不是要活下去。”她的匕首刺破了外衣,与肌肤仅隔了一层亵衣。
星光照耀着她的明眸,璀璨如明珠。
元荆淡笑,仰面看着点点星辰,说:“你总算让我看到一点骨气了。”
岳珈一怔,他是故意激她?
“武昭十六年,有个胡商在庆州售卖所谓神丹欺骗老弱妇孺,有人服用之后中毒暴毙,官府去抓人时那胡商早已出逃,追捕的文书还没发下去,那奸商已被个黄毛丫头绑去了衙门。去年春天,突厥人突袭庆州,百姓自发组成民兵守卫家园,当中唯有一人是女儿之身,骁勇不逊男儿。”早在岳琛去突厥之前,元荆就已将岳氏一族的底查得一清二楚。当他知道被自己选中去引诱采花贼的婢女便是岳珈时,心中甚是失望。那个不让须眉的边地女子,到了长安竟成了缩头鹌鹑。
庆州又怎同长安,庆州民风淳朴,乡亲们守望相助,她当然可以无畏无惧。可是身在都城,左一个皇亲,右一个国戚,而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婢女,又如何敢放肆。
“把匕首放下来吧。”元荆道,“那是给你防身的,不是让你自残。”
岳珈放下匕首,利落收回刀鞘里,质问元荆道:“王爷这般耍弄我,就是为了看笑话吗?”
“本王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到了长安就把自己活丢了。”元荆负手而立,唯唯诺诺者长安中比比皆是,那个恣意的她才最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