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不语(16)
男子如璞玉的脸颊此刻因热气点点泛着红,高挺的鼻梁上尚挂着未曾擦干的水珠,水珠顺着骨相完美的侧脸,逐渐滑落至我日思夜想的薄唇,再至清晰的下颚与喉结,他喉头微微一滚,连我的嗓子居然都变得干燥无味,再定睛一看,水珠又不知何时销声匿迹于还未穿戴完毕的宽大衣衫内,衣衫并未将他的身形遮盖完全,襟边的胸口有着许多淡淡的刀疤,与小腹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形成对比,
但我不敢再往小腹下面看了,
我怕那个会吓着我自己。
“殿下?你怎么在这。”他明显有些窘迫,手忙脚乱的系着腰间的细带,妄图遮盖下身未着寸缕的尴尬。
我特别想逗逗他,走上前嬉皮笑脸的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他被我问的一言不发,
既然这样我就默认他允许我肆无忌惮的观察刚洗完澡后的他。
衣衫是浴袍式样,遮住了修长的双腿却遮不住精壮有力的上身,我没想到他居然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款,刚准备色眯眯的近距离细看,万物突然又迷糊了起来,
真是该死,我就应该少喝几滴酒!
揉了揉双眼后,画面才逐渐看清了一些,脑海中预料的劲爆并未如约袭来,
他胸口深浅不一的刀疤让我触目惊心,连带着我的心房都莫名狠狠一痛,这些伤口偏偏都错综复杂的集结在左侧,靠近心脏的位置,假想如若敌人的刀锋偏离了一分一毫,他或许就会即刻毙命。
他察觉到了我炙热的视线停留在他可怖的疤痕处,下一刻急忙用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的眼睛,语气有些慌乱:“女孩子不要看这些。”
即便是看不见,那些如同古老树根的伤疤,也烙刻在我心底挥之不去,我这才意识到两年前的那场战争到底有多么血腥,死里逃生的他到底经历了多少刀光剑影,我一想到那些我举都举不起的重剑,在战乱中重重捅进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敌人的剑鞘,或许真的是醉酒良感颇多,我忽然就很想哭,我宁愿这些伤,这些痛都加以百倍的奉还在我之身,也好过亲眼见到始终被我放在心尖上的他有一点苦楚。
“五郎,你疼不疼…我去叫太医好不好。”
他顿了顿,缓缓收回了手,我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了,一个劲的啪塔啪塔的往下掉,哭的稀里哗啦,哪里还记得什么形象,什么好看不好看,漂亮不漂亮。
“早就不疼了…殿下不哭,殿下是不是喝酒了?女孩子喝什么酒,你忘了之前闹出的洋相了?嗯?……”
可能是命中注定今夜会发生些什么,也可能是我真的醉糊涂了怕他疼,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主动凑上前吻了吻他胸口的疤:“我不信你不疼,我小时候被瓷杯划破了手,好大好大的口子,母后亲了我一下我立马就不疼了…你现在被我亲一下,就不会痛了。”
我能感觉到唇边的体温在极速升高,但我依旧不想撤开这个有些暧昧的单方面的吻,见他没做出什么反应,干脆牙一咬心一横脚一跺,张开嘴巴,用湿滑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男子因为作战而略微粗糙的肌肤。
他微乎其微的闷哼了一声,被我捕捉了去,我抬头去看他,昏暗的灯光里,他连唇角都格外好看,我有些想吻他,又我更想让他主动一点来亲我: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不可以。”
“为什么?”我顿时就像被浇了一桶冷水。
但更多的是委屈,一想到他可能早就不喜欢我了,我鼻子一酸又要掉眼泪:“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两年我过的多苦,当年知道你死了,我差点陪你一起去死,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呢…你说我傻也好,怎么也好…我只知道我们的八年,我爱了你实打实的八年。”
“我是南梁朝的嫡长公主,但我更是你未过门的太子妃,如若没有那场战争,我们早就成亲了,你不是信佛信命吗,那好,我告诉你…我们是上天注定的一对…而且我们本就应该是一对。”
“如今我好不容易把你等回来了,你却不喜欢我了,你早就不喜欢我了,早知道这样…”
“殿下,今夜的事情你会不会记得。”他打断我。
他的眼睛被月华和烛光照的很亮,大约是浸泡热水的缘故,他身上的温度也很烫,我紧紧扯着他的襟领,皱眉驳他:“你不要叫我殿下,你从前是叫我小野马驹子的。”
他好像是被我逗笑了,连胸口都笑的一起一伏的:“那小野马驹子,今夜的事情你会不会记得。”
“不会,你干…唔…”
他托着我的后脑,微微阖眼与我贴近,我感受着他炙热而陌生的唇瓣轻轻啃咬着我的嘴巴,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一时间貌似有些失控,酒劲夹杂着心悸,我激动的要缺氧而死,张嘴就想回应这个我期待已久的吻,但又怕他尝到我唇齿边的浓郁酒味,再加上刚刚朝他哇哇大哭,面子里子全无,我想和他赌气,也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借着酒醉发疯的小疯子,所以有些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