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白日尽(108)

作者:晓未悟

君主昏庸还是英明,与所用的人密切相关,皋陶、夔、契仁德卓著,虞舜就享有圣贤的名声。皇父、棸、楀受宠信,周厉王就被赶跑了。自古以来哪有奸臣掌权,而灾祸不连累国家的呢!

就像用刀杀人,天下的人不怪刀而怪拿刀的人;养害虫危害别人的财物,天下的人不怪害虫而怪养害虫的人家。道理是必然的,不能不细想。

臣又私下考虑,皇上认为任用裴是皇上的决定,裴奸佞说话多顺从皇上的意图,现如定罪惩治,好像是受众人胁迫,所以想保住他用来彰明主见。

如果是这样,皇上任用人有始有终的用意是好的,但对于知错必改、驱除邪恶的主见却是不够。

现在朝堂之上先观望皇上意见,不肯开口已渐成风气;奖励臣下说话,尚且还担心没有效果呢!如果又压制,谁还敢说真话?

就像裴这样凶狠狂妄,危害全国,上至王公近侍下到官吏仆役,在下边议论的成千上万,能够对皇上说的又能有几人?皇上如命亲信广泛了解舆论,有心比较近来的情况,便足以知道真假。”

而陆相在上书的最后说道:“臣卑贱粗陋,却被任命为宰相,地位极高,又蒙恩遇,难道不知道看形势顺从皇上意见?起码那样既可以保住皇上已给的恩宠,而附和多数人的意见,又可以免受严厉的责备。

若实在不行,借病引退也能有见微知著的美名;倘若选择与奸佞同流合污,亦没有遭其仇视的危险。到底又何必急于自找苦吃,独自和豺狼对抗,上违皇上欢心,下召谗言攻击呢?

确因时常自省自己无能,没有什么贡献,却又长期承蒙圣恩眷顾,这也只因臣能说直话。而皇上已经因这容纳了我,臣也因这自信。

跟随皇上经历了逃离京城的危难,目睹了陛下复兴的艰难,然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悸。

因畏惧重蹈复辙而担忧,惧怕国家危亡而敲警钟。

因为心中激动,想不说也不能保持沉默,为这事奏本虽已有多次,皇上不肯采纳亦没有体谅审查,故再次上奏,以尽我忠心。

因心中十分担忧所以语句杂乱,因心情恳切所以言语迫切,从为自己求宠信考虑是不恰当的,从为皇上防止祸害考虑却是忠诚的表现。

为皇上捐躯臣不敢逃避,沽名钓誉炫耀正直也是臣不忍心做的事。

但愿能唤醒皇上的智慧,为家国仔细思考,国家将因此受益,不光是微贱的臣。”

上书句句言辞切切,细述了自古奸邪害正,而裴姓奸佞即为国之蠹书等等。

可奏章呈上后,即便有时任盐铁转运使、京兆尹与司农卿等忠臣良将皆因事情相关,纷纷作证户部裴奸佞伪诈虚妄,却仍未动摇其地位分毫。

反而圣上龙颜大怒,当庭指责陆相既然有意将裴爱卿比为赵高之流,那是不是说圣上即为秦二世?

然后以其竟敢以下犯上,弹劾当今陛下忠奸不分实为一代昏君为由,当朝罢了其宰相之位,念其以往功绩才不忍留情,贬了他去当太子宾客......

至于其他几位出来佐证的大人,也纷纷被罢官贬职。因此,朝堂之上奸佞更加骄横,且其对弹劾过他的那些朝臣们怀恨在心,企图伺机更多地加以报复,眼下朝中人心惶惶却又无人敢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温彦行从书信中得知老师被罢相一事的大体过程,最后气愤到独自一人在房中,拍案而起!亦不免同时心情万分复杂。

第64章 抱膝灯前身伴影

京中形势危急,依老师性情定不会就此便任奸佞横行,定是会有后续所为,如此对决已至白热化地步,甚至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看当前圣上态度,恐怕是老师危已啊!

思及此,温彦行已是无暇他顾,日日想要写信于京中,做些对老师有助益之事,甚至开始急切盼望于守孝之期尽快完结,那样便可快马回京,帮助老师行事了。

而至于与陆婉儿的婚约之事,儿女私情怕是要先放一放,等一等再作打算。

因此,陆婉儿虽知温彦行与父亲禀明了二人之事,却迟迟不见他这几日来宽慰自己,定是知晓了自己与温老爷因此会面之事,该不是无法面对一个人躲了起来?

不是故意做有罪推论,而是明明日日都见其在房中,夜夜都有烛光透窗,却就是不见其人,也不见其信。

这让陆婉儿心中不受控制,生了些不好的猜想,本来近日胃口就已不佳,有了此等心事就更是常觉不甚踏实,夜里睡眠都开始受影响,常常抱膝灯前有些失眠和神经衰弱起来。

到底是个女子,陆婉儿心里有些瞧不上自己,便更加赌气不愿先行去“打扰”阁楼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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