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嫆/因风起(95)
“小将军放心, 命算是暂且保下了。”军医拍着谢昭的手, 惶恐的安抚。
但是谢昭却没有放过大夫口里的细枝末节, 可此刻人多眼杂, 眼下二哥的性命无虞是最要紧的。
他慢慢放开军医的手腕, 绕过他, 冲进了屋内。
看到二哥躺在床上, 呼吸匀称, 这才放下心来。
转身又问,“那我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军医行了个礼,“回小将军, 少帅这次受伤不轻, 且失血过多,身体孱弱,估摸着明日的这个时候差不多方能醒来。”
谢昭点点头, 又看了眼兄长, 这才起身对着余下的人吩咐道, “既然兄长性命无碍,那还望大家可以各司其职,眼下卫将军正在战场厮杀,我们也不可懈怠。”
“末将遵令。”
“末将遵令。”
“末将遵令。”
余下的人纷纷提着刀剑离开。
谢昭又看了一眼兄长,也转头就走了。此刻,杀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你是清醒的, 也会让我这么做,对吧,兄长?
*
另一边,战场。
地面的震颤引起了卫嫆和呼耶寒蝉的注意。
此时的生死关头,来的人是谁的人,成了天平上的秤砣,决定生死。
而毫无疑问,在卫嫆远远瞧见来人的身影时,便知道,这场仗,自己赢了。
来人是陈生!
有了陈生的援助,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
两个时辰后,当阳光洒满了漠北的大街小巷,这场仗终于结束了。
卫嫆看着满地的积雪皆消融殆尽,脸上却是未露一丝笑意。
她看着被人五花大绑的呼耶寒蝉,对着身后的陈生吩咐道,“盯紧他。”
“是。”陈生低头允诺,转身便离开了。
此时卫嫆面前人来人往,有抬伤员的,有清扫战场的,有押送敌军的,但无论做什么,皆忙忙碌碌。
唯独卫嫆一人,茕茕孑立,孤身寒影。
刚刚底下的将士来报,说谢昀已无大碍。
卫嫆方才缓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尚未缓的过来,军医便匆匆找了过来。
军医的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军医说,“将军,按理说少帅此次虽然伤重,但是好好调理,过个一年半载也就缓过来了。可是,我为之把脉,方才察觉,少帅表里阴虚,气血衰竭。故此,我推断他此前不久该是受了极重的伤,且未经调养便日夜奔波操劳,已经伤了内里……”
“所以呢?直说无妨。”
“少帅此前伤了根本,今日又失血至此,可以醒来已是上天垂怜,但……但恐难享天人之寿,更甚者,来去之日或在此间几年。”
“来去之日或在此间几年?”卫嫆的心底再次滚过军医的话,心中顿觉无力。
军医口中提到此前的伤重,多半就是之前南下时他受的伤。
来来又去去,世事当真是反复无常。
谢昀啊,谢昀,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
第二日,天蒙蒙亮,谢昀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睁开了眼。
他刚准备起身,却顿感全身疼痛,浑身软绵无力。他躺着眼神呆呆的盯着床板,昏死前的一幕幕,才如海浪般涌入脑中。
他,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床上谢昀悉悉索索的声音将旁边看守的人吵醒,见到少帅睁着的眼睛,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大声呼喊着军医。
当然,一同来的人,还有卫嫆。
谢昀看着床帷前挤满的这些人,才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待军医诊完脉,才开口问,“战事如何了?”
这一开口,满嘴的血腥味,惹得他情不自禁的皱了下眉。
卫嫆对着谢昭使了个眼色,谢昭立即心领神会,端了杯水来给谢昀润嘴。
趁着这个间隙,卫嫆遣散了围在窗前那乌泱泱的人,又单独领着军医离开了。
而这一切,被谢昀尽收眼底。
出了门,寻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卫嫆看着湿漉漉的地面,问,“如何?”
军医摇了摇头,叹道,“脉象虚软无力,根基已坏,难以回天。不过……”
卫嫆听到这两个字,漠然转身。
“不过,也可能是老夫医术有限。为今之计,是将少帅带回中洲,那里人杰地灵,有最好的医者和药材,兴许会同老夫有截然不同的诊断。”
卫嫆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军医可以离开了。
*
另一边。
“战事如何了?”谢昀喝完水,又问了一遍。
“哥,你放心,殿下来的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及时,呼耶寒蝉等一干人等已经被生擒,城中百姓也并未有伤亡。”
谢昭说完,轻轻把谢昀放下。
“她一向都做的很好,我知道的。”谢昀的声音有些虚短,但是面上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