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261)
秦家军。
永淮驻军统领秦世延。
当年德宗下令送星危郡王谢繁青入北魏为质之后,秦世延触怒德宗,因永宁侯徐天吉作保,他才保下一条性命,奉皇命至永淮看护九龙国柱。
秦世延其人,身居永淮驻军统领一职,多年死守皇命不出永淮,他是出了名的死心眼,谨小慎微,无皇命出永淮是大罪,何况是出兵月童,即便永宁侯于秦世延有恩,这也不够秦世延冒此大险,毕竟若是一步行差踏错,他领兵到了月童,整个秦家军都要跟着他一起获罪砍头。
秦世延绝没有这样的胆子。
“怎么会……”
吴氏心神俱乱,她的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即便他谢繁青是太子,可他人没到永淮,我儿詹泽那时也未透露要领兵回月童的消息,秦世延那样的人,他怎么敢无诏出兵皇城?!”
“繁青到底比詹泽多算一步。”
谢敏朝此时毫不遮掩眼底的几分赞赏,“鹤月,你可知秦世延当初因何触怒德宗啊?”
“秦世延曾是宋宪的副将,若无宋宪,便无他秦世延。一个徐山岚还不够让这秦世延冒险出兵,但失踪多年又忽然出现的宋宪却可以。”
宋宪。
那位打了胜仗之后出逃失踪的铁血将军。
吴氏的脊骨塌下去,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了,她垂着眼帘,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隐约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听见了远处隐约的厮杀声。
这座皇宫里,正被血腥的味道包裹洗礼。
“我以为你偏爱詹泽多一些。”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飘忽,“是我错了……”
“我给过你们母子很多机会了,鹤月。”
谢敏朝的指腹轻轻拂开她脸颊的浅发,他的神情仿佛是温柔的,“可你们谁也不珍惜。”
他朝一旁的濯灵卫统领伸出手,那神情严肃的青年当即将一只小巧的木盒恭敬递上。
木盒打开,里头静躺着两颗乌黑的药丸。
他捻出其中一颗来,伸手将吴氏揽进怀里,又将那颗药丸凑到她唇缝边,冷静地说,“鹤月,听话,吃了吧。”
吴氏浑身僵冷,即便他轻轻抚着她脖颈的手掌是温热的,她也觉得浑身冷得彻骨,她在泪眼朦胧间,在他的怀里仰望着他:“谢敏朝,你真的爱过我吗?”
即便已经人到中年,谢敏朝的轮廓仍是刚毅深邃的,眉眼也仍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他凝望着怀里的吴氏,似乎是想起了当初娶她进齐王府时的情形。
“鹤月,记得我曾同你说过什么吗?”
他的语气越发温存动人,“你的存在,让我觉得我有的时候也能如寻常百姓一般,平凡地去爱一个人。”
“我若不爱你,当初又为何要娶你进府?”
“可是你变了!”
她哭得声嘶力竭。
“不。”
谢敏朝任由她哭闹,随即平淡地用指腹替她擦去泪珠,“是你变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你忘了,我当初让你做决定要不要跟我时,是你说的,哪怕是我的妾,只要我爱你,你就能一直在我身边。”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字句都显得冷极了,“是你食言了,你不甘为妾,不甘詹泽是庶子,你逼得他成了如今的样子。”
“鹤月,我知道,归根结底其实在我,我能明白你的难过,你的不甘,因为我身在皇家,又逢乱世,我不得不握紧我能够握住的权力与利益。”
他轻轻地叹息着,“可是鹤月,我不后悔。”
“詹泽唯一像我的地方,便是他能为了我的位子舍下你,我也能为南黎而舍下你。”
他语气却缱绻温柔,却字字如刃,绞得她血肉生疼。
此时,吴氏方才明悟,她当初义无反顾要深爱追随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情爱,远没有南黎重要。
他会爱她,却从来理智得残忍,从不会耽于情爱。
他要的,是汉家天下,是完整的中原疆土。
“若他没有为了得到这个位子而与北魏奸细有所勾结,我或许还会有些不忍,不忍他如此年纪,便要为繁青开刃。”
谢敏朝定定地看着她,“鹤月,我谢氏天下如今只剩残破半壁,詹泽不是不能争,他完全可以,但你与詹泽却只能瞧见眼前的几分利益,从此处开始,你们便输了。”
他轻柔的手指抚过她的下颌,指节骤然用力,逼得吴氏张开了嘴,任她如何哭叫呜咽,他手上的动作却并未有丝毫停顿。
乌黑的药丸被他送入她口中,他随后在她颈间一击,她便不受控地吞咽下去。
殿内晦暗,谢敏朝压下眼眶里微泛的酸涩意味,闭了闭眼,将她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