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232)
谢缈轻应一声,抬眼见她披散的长发还是湿润的,便拿了一旁架子上的布巾来。
戚寸心坐起身靠在他怀里,由着他伸手往后替她擦头发,没一会儿她就打起哈欠,眼看便要睡着。
“娘子。”
他忽然出声。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一声。
“你在我身边,好像过得一点也不好。”
他的嗓音很轻,像是在她的梦里。
戚寸心却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睡意去了大半,但她却没动,额头仍旧抵在他的胸膛,只是隔了会儿,说,“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只是想到你也许会跟我一起死,”少年用布巾擦拭她头发的动作很轻柔,他说这句话时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那夜她搀扶他往陡峭的山崖底下艰难前行的模样,她汗湿的鬓发,发红的眼眶,他都忘不了,“我就有点舍不得。”
明明以前,他只会想着该如何将她抓得再紧一些。
他停下替她擦拭头发的动作,一双手捧起她的脸,她脸上的伤口已经脱了痂,还有些微粉的痕迹。
窗外终于下起了淋漓的雨,一声声拍打着窗棂,发出脆响。
她看不太清他的脸,却听见他清泠的嗓音:
“戚寸心,你一个人长命百岁其实也很好。”
一股酸涩直冲鼻尖,眼泪比脑子反应更快,还没落下眼眶,潮湿的水雾便已经将她原本就不够清晰的视线再添一层朦胧的影子。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
可是嘴唇动了动,她却始终未能点破。
擦完发,他衣袖一挥,桌上的烛火便灭了。
戚寸心被他抱在怀里,枕着一窗风雨始终难以安眠,她忍不住去握他的手,只听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她觉得他的呼吸好像有点近。
他好像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一个吻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袭来。
他的嘴唇柔软微凉,顺着她的齿关生涩地深入,气息纠缠着连呼吸都变得灼烧起来,而她的脑子里翻沸滚烫,一时间什么都思考不及。
半晌,他轻轻喘息着,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鼻尖。
这样的黑夜掩盖了两个人脸颊的薄红,雨声也令两个人的呼吸声显得不那么清晰。
她的手慢慢地触摸他的脸庞,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少年的呼吸有些乱,但在她略有些颤抖的手触碰到他的衣带时,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有点慌乱,“戚寸心……”
“不可以。”
他像是对自己说的。
“你是觉得,你不会回来接我了,对吗?”戚寸心的声音落在他耳畔。
少年身形一僵,一瞬抬眼,但在这样漆黑的夜色里,他并不能看清她的脸。
他还没有斟酌好该如何告诉她,她却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隔了半晌,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说:
“我会的。”
一时间戚寸心无话,手指揪紧他的衣襟,却好似沉默的对峙一般,她始终不肯退步。
纵然他什么也不说,她也能明白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窗外雨势更盛,他的吻终究还是再度落下。
凌乱的气息好似带着炽热的温度,他的手指生涩地勾开她的衣带,如果不是这样的黑夜,他们也许谁也不敢多看彼此的眼睛,如果不是这样的黑夜,一切的感官不会敏锐到肌肤相贴的每一寸都令人战栗沉沦。
如此晦暗的室内,少年手腕的铃铛一声声的,仿佛敲击着他的心跳。
戚寸心神思混沌,迟钝地发觉颈间添了一抹湿润,她试探着伸出手去,少年细微的喘息声近在咫尺,她的手指触摸到他脸颊微湿的泪意。
他仿佛并不愿意被她发现,带着某种羞耻意味的吻狠狠落下,在她颈间留下道道痕迹。
她呜咽几声,无意识滑落脸颊的泪被他的指腹轻轻抹去。
铃铛的声音很清脆,在耳畔响啊响,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长夜无尽,雨声淅沥。
戚寸心恍惚间,听见他说:
“娘子,我会很想你的。”
第100章
结满潮湿水雾的雨夜,淹没了少年始终未能说出口的心事。
可她知道。
什么都知道。
他从未受到过任何所谓天命的半分眷顾,他是政治联姻之下,不被期待的“恶果”,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凭他不肯认命的自尊。
他敏感又不安,抓住她的手便会去想该如何才能握得再紧一些,屡次的试探,屡次的谎言,都是他既要自尊又要自卑的别扭心思。
可是现在,他却会对她说舍不得。
他预见了即将来临的一程风雨,那也许是一条死路,所以他才会对她说“不可以”,他怕她再跟他走下去,怕她就这样和他死在吃人的泥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