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失忆后我把大将军招赘了+番外(17)

作者:岁寒晚急

湘弦:“可是姑娘,这人一看就是装的,我根本没碰到他。”

宛苑哑声道:“先生曾帮过我。别说了,救人要紧。”

孟濯缨轻微的摇摇头,想说:与她无关。

可肺腑钻心的疼,根本说不出话。

宛苑眼泪不曾止住,只柔声道:“先生,人生在世,性命是头一等大事。”

孟濯缨抬起眉眼,缓缓望了帷帽下的姑娘一眼,不再挣扎,任由车夫和饭盆把他扶上了马车。

这是他第三次见她了,她依旧在哭泣。

她怎么有这么多的泪珠?

谁让她这样伤怀?

马车已经离家不远,宛苑把人带回前院,大夫已经到了。

等把过脉,大夫连连摇头,说是脉象混乱,他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病症,帮不上忙。一连请了好几位名医,都是束手无策,最后只开了一副安神药。

宛苑忧心忡忡,也忘记自己的事,轻声安慰饭盆。

半个时辰之后,大夫几乎号不到脉了,但人不再吐血,依旧昏睡。

大夫辨不清症状,听饭盆说他有常吃的丸药,就死马当活马医,用水化开,喂了一碗,也不敢再开什么药,守了一会儿,脉象竟然渐渐平稳。

“姑娘,我们几个也无能为力,这脉象凶险的很。若是苍天有幸,或许能活下来,再用药将养。要是再吐血,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琴师还没醒,宛苑将人安置在外院,找了两个得力的婆子守夜。饭盆不肯离开他半步,搬了个被子睡在脚踏上,湘弦劝不动,随他去了。

孟濯缨在混乱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梦境里都是白的、红的,白的是茫茫大雪,是饥饿。红的是血流成河,是杀戮。他这短短一生,就在这白与红之间颠覆、流离,没有片刻安宁。

室内昏暗,没有点灯,外间有鼾声闷闷,多半是守夜的人。孟濯缨分不清,自己是还在人世,还是已经下了地府。须臾,他又清醒的想起来,多半是那柔弱善良的姑娘,安置了自己。

喉间一热,孟濯缨在暗室之中吐出一口血来,尽管轻声,却依旧惊动了守夜的婆子。

片刻之后,只见窗棂外,烛火幽微,数人执灯而来。他躺在床上无力起身,见到来人后,心中一惊。

烛光惺忪,照映出姑娘柔嫩的小脸,披风突地滑落,委顿在地上,又被人捡起来给她披上。她未曾束发,侍女湘弦贴心的用披风将她整个人笼住,侧身挡住自己的目光。

竟是宛姑娘亲自来了。

他不过是客居在此的卑贱琴师,萍水相逢,并不值得她如此。

何况男女有别,理当避嫌,但宛苑目光关切,坦坦荡荡。

在她坦荡磊落的凝望之中,孟濯缨想起年少时,自己被养母丢弃后,在茫茫的白雪之中,和野狗抢食。满身流脓时,被老和尚无尘子捡回了破庙,握着他腐烂的手点亮了佛前的烛火。

那时的烛火也如今夜惺忪,是他人生所见的第一缕佛光。

宛苑柔声问:“先生可有什么话要交代?”

孟濯缨没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没出声。

宛苑又问:“先生曾救过我一次,您有什么话,我若能做到,一定要尽力。”

孟濯缨这才明白,几乎失笑。原来,她不顾避嫌,深夜前来,是为他的遗言。

怕他真要死了,会留下什么遗憾吧。

看她常哭,还以为是个云娇雨怯的弱质少女,原来竟是这样坚韧磊落的心性。

渊清玉絜,不外如是。

他能有什么遗憾?此生,从没为自己活过,也没什么遗憾了。

从北城门雪地里腐烂的臭乞丐,到破庙里苟安偷生的小和尚,再到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新武候,人生一世,辉煌或腐朽,都如沤珠槿艳,梦幻泡影。

此时唯一挂怀的,只剩下眼前这桩事。他还没问问这个善心的姑娘,谁惹她哭了,没能替她教训教训那个负心人。

孟濯缨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枉活一世,临死前,竟连放不下的人或事都不曾有。

这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空茫。

孟濯缨心内百转千回,思量颇多,实则也不过一瞬之事。

孟濯缨抹去血迹,嘻嘻一笑:“姑娘放心,我一条贱命,暂时死不了。”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姑娘,发现她不信,孟濯缨又不好细说详情,免不了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其实,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种病症,名为龟息奇症,古来少有,就连医典里也没什么记载。病发时吐血不止,脉搏全无,好像闭气一样。但只是看起来凶险,休养三两日,就恢复如常,和平时一样了。”

宛苑听完,也没说什么,深深看他一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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