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娓娓(224)
浅碧怕她发怒,悄然抬头看了眼自家姑娘,见她只轻轻‘哦’了一声,便拆散了发髻兀自躺下了。
这个时候姑娘不应该亲自去请吗?
浅碧有些错愕,呆愣了一瞬,直到听见姑娘问:“可还有事儿?”
“没,奴婢就这退下。”
沈谣觉浅,屋内一向不留人守夜,是以浅碧不敢再停留,即刻躬身退出屋子。
待人走远了,沈谣却再也睡不着,眼前这情景虽摆脱了兄妹相处的尴尬,可以沈薇的身份,他也未曾给予几分关注,摆明了不乐意这桩婚事,甚至是不想与她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她从小接触最多的人便是祖母和师傅,回京这两年也困于内宅,既不懂如何掌家,也不知如何笼络夫君。
此刻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她独坐塌前却是孤枕难眠,前路一片渺茫。
自洞房那夜之后她再未见过萧翀,沈谣更是将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投身在研制解药上来,只是解药的研制并非纸上谈兵,须得用药试验,如此便需药人试药后观察药效好更改药方。
从前在青州时,师傅时常拿动物试药,有时也会用县衙的死囚试药,师傅常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便是先代医典上写的也不全是对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儿,马虎不得,只有试过才知真伪,拿死囚作药人也是万不得已。
她还听说太医署有专门花钱买来的药人,她也曾考虑买些药人,只是怕萧翀知晓真相不肯用药,是以考虑再三后,将此事告知了程氏,想要养动物用来试药。
程氏自然是满口答应,要她不必担心,尽心研制解药便是。
明日便是三朝回门,暂不论萧翀是否愿意同她回娘家,便是他愿意她也不敢让他去,程氏欺瞒萧翀的事儿也就只有府上人知晓,魏国公府更不会配合她演戏,实在是这事儿过于玩笑,说出来宁王府怕是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沈谣琢磨着明早在他早膳里下药好让他昏睡过去,自己独自一人归宁,毕竟宁王病重的消息早已不是秘辛。
然而她想得甚美,早早便将加了料的早膳送入夫君所居西院,临回到主屋却见许久不见的萧翀正坐在厅内等她用膳。
沈谣脚步一顿,险些被门槛绊倒在地,幸好轻红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搀住。
听到脚步声,萧翀微微偏头,朝着她的方向道:“一起用饭吧,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回去。”
沈谣心道失算了,忙向浅碧使眼色,口型示意她将此事告知程氏。
一顿饭草草吃罢,二人拜别程氏上了马车,随行带了不少礼物,沈谣自是无心过问,心中忐忑不已,从袖中摸出浸泡过迷药的帕子,紧张地盯着萧翀。
她须得想过法子近身才是。
这时,马车转过一处巷道,沈谣身子不由倾斜,她接近发出一声呓语跌入他怀中。
倏地,软玉温香入怀,他下意识伸手阻拦,触手一片温软,伴有幽香入鼻。
沈谣一颗心跳得飞快,扬起脸,将手中的帕子高举,对上萧翀略显迷茫的脸,她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遇到的尴尬场面,她鼓足勇气朝着萧翀的口鼻捂去。
然而,马车却剧烈摇晃了一下,沈谣一头撞在了萧翀的下巴处,将人径直扑倒在地,脸贴着他的胸膛倒在车内,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气息无处不在,沈谣忽觉脸热得厉害。
萧翀亦是脸红耳热,他看不见,手也不知该往何处放,模模糊糊似是摸到一处纤细的腰肢,他忍着异样之感,揽腰将人扶起。
此时,沈谣亦是晕晕昏昏仿佛中了迷药,回过神方才惊觉自己不知将侵了迷药的帕子丢在何处,四下查看只看到两人交叠的衣衫,层层叠叠如云絮。
她忙从他怀里挣脱,快速稳了稳心绪,整理了衣衫,待收拾好再回首看他依旧端坐着,若不是发冠歪斜,她几乎以为方才的那一幕是错觉。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一道儿男子的声音。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沈谣听到声音一愣,竟是许久不见的韩七。
“你认错人了,我姓萧不是你的主子。”萧翀神色淡漠,面对昔日旧仆竟有些不近人情。
外面静了一瞬,又听韩七道:“您之前要属下查的事情已有了重要线索……”
沈谣以为他会向方才一样回绝韩七,没成想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偏头对自己道:“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便来。”
他腿脚不便,上下马车皆费力,究竟是何事能让他如此委屈自己,不惜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缺陷。
韩七悄然打量主子神色,见他身形消瘦,神情冷漠,不复往昔荣光心中便盛腾起一股恨意,他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