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娓娓(218)

作者:伴君独幽

出嫁前一日的新娘是不能多吃多饮,整整一日她也不过是用了些配有桂圆、红枣、花生的米粥,临到夜里客人都散了,老夫人特意来看沈谣,塞给她一个檀木匣子,沈谣不知何意,打开看看里面尽是田产、铺子、房契之类的,甚至还有一沓子一百两面值的银票。

“祖母知道你素来不看重钱财,但女儿家嫁人后要使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里边是祖母和你父亲的一点心意,你仔细收着。”老夫人拍了拍沈谣的手,态度很是可亲。

沈谣却道:“祖母放心,有他在我也受不了委屈。”

“你和翀儿都是好孩子,真是造化弄人!”老夫人将沈谣拦在怀中抱了抱,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日后若是受了委屈便使人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撑腰。”

沈谣胸中升起一股暖意,眼眸酸涩,同样回报了祖母,哑声道:“祖母也要保重身体,娓娓日后还要靠您撑腰呢!”

她甚少说如此暖心的话,更别说这番小女儿情态,老夫人见此对她更是心疼怜爱,一时竟有些舍不得,不觉泪水涟涟。

这一夜的魏国公府灯火通明,睡不着觉的岂止沈谣一人,杜鹃院的绿柳在屋内走来走去,不时望向外面的夜空。

自她向西南飞鸽传书至今已一月有余,按道理大人的指示早该到了。难道自己会错了意,姬大人对沈家六姑娘并无儿女之情?

三月二十三日,宜祈福,求嗣,纳彩,嫁娶。

不到五更沈谣便被秋娘捞了起来,由全福婆婆为她行开面仪式,继而梳妆打扮,旁边四五个妇人对着她唱着歌:“一梳梳到头,天呀,二梳梳到尾,地呀,三梳状元及第,父呀,四梳四季兴隆,母呀,五梳五子登科……[1]”

沈谣这几日睡得少,此刻听着赞歌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锣鼓声,迎亲的队伍很快到了,外面又是闹哄哄一片。以萧翀的病情是不能来迎亲的,应从皇室宗亲中选一位适龄未婚男子迎亲,但当今皇室人丁稀少,适龄男子除却宫内的五皇子便只余寿安郡主的兄长,说起来还有一位便是宁王世子,如今西南战事起,他留在京城便是质子,自然不可能让他出来迎亲。

昨日她听祖母说起,迎亲的人是五皇子,只是这五皇子一向深居内宫,便是皇室宴席也很少参加,此番怎会突然答应提堂兄迎亲,实在有些不寻常。

待她收拾妥帖,外面拦门的亲友们都拿够了红包,将人放了进来。身着凤冠霞帔,手持五彩团扇的沈谣被人牵着出了魏国公府。

一时鼓乐齐鸣,身旁尽是哭声,沈谣依稀听到了母亲周氏的哭声,不由偏头看了过去,周氏此刻正拿帕子擦着眼泪,面上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悲喜,这一刻她顿觉释然。

爱也罢,不爱也罢,她总归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沈谣坐在轿子上,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她被晃悠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纷乱的说话声。

“我听说这位魏国公府的六姑娘懂医术,还救了不少人……”

“……这算啥,她十三岁便剖腹取子,将个小娃娃从死人肚子里掏出来……”

“开膛剖腹?这不是妖魔所行之事,她一个小姑娘莫非是被鬼上身了!”

她耳力惊人,这几人说话的声音又大,即便有喧天锣鼓,沈谣依旧听得一清二楚,当日知晓她剖腹取子的皆是魏国公府的人,况且有老夫人下的禁口令,是谁怎么大胆子竟此事传了出去。

沈谣竖起耳朵仔细听,发觉说此事的人并不在少数,恐怕不及明日,她剖腹取子的消息便能传遍整个京城。

是谁在她成婚的节骨眼上散播这样的谣言?

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天的哭声,哭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街道上的百姓齐齐发出惊呼。

沈谣将轿帘掀起一角,只见漫天的纸钱飘飞,红与白在天空中交织出一幕诡异的画面,甚至有一张纸钱被风卷着吹入了轿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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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参考的是广西玉林的婚丧风俗。

第102章 铜钱

她捡起那枚纸钱,有些愣神,难不成送亲的队伍与送葬的队伍撞一起了?

魏国公府与宁王府联姻,岂是寻常人能触霉头的,早在几日前便勘察了街道,从昨个儿夜里街道便戒严了,除了围观的百姓,寻常车马队伍都会被拦在外面。这送葬队伍又是从何而来?

抬轿的人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停下,送嫁的沈氏执事冷哼一声道:“继续走!”

随着轿子行走,沈谣很快就清楚了缘由,道路的一侧站着十几个人身穿孝服,头戴白巾的人,各个悲痛欲绝大声哭喊道:“冤枉啊,奸臣当道,我儿陶傅死得不明不白,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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