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难逑(38)
此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怎可解?
四月初十,皇后来看了他,紧接着刘家各支都来问候了他一遍,还有君安、君扬和君襄等一众君家子弟。
刘畅第一次觉得很烦,干脆关了门,谁都不见。
这毒拖了十日之久,每日午时发作,十天之后,刘畅已经憔悴的不见当初的模样。
这天母亲扶了他,在书房写下一纸书信,那时他的手已经握不稳毛笔,写完这纸书信,额头的虚汗已经将鬓角的黑发濡湿。
他将信递给母亲。
刘畅的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红着眼睛将那封信收进袖中。
他说:“今日天气这样好,母亲不如和我出去走走?”
院中有颗和刘畅年岁一样的榆树,是刘畅出生时栽种在院子里的,如今已经可以遮开一片阴凉。
刘畅的母亲便扶着他坐在树下的躺椅上,随着光阴流逝,细碎的数着这些年的故事。
有侍卫来报,说奉阳公主要见。
刘畅母亲听见此话,脸色阴沉下来。
刘畅握住母亲的手,轻道:“母亲,我想吃你做的莲蓉糕了。”
他的母亲,红了眼眶,拂袖离去。
她站在门口踌躇,看着他,不敢靠近过来。
刘畅倚在躺椅上,抬头望着榆树树叶间的斑驳光影,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啊,可是这样眼泪还可以倒流回去吧。
僵持许久,他虚弱的笑了一声,道:“你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她缓缓走到他的躺椅侧面蹲下,抱着膝盖抽泣。
“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
“我是不祥之人,不该与你扯上关系,害你这幅样子。”
他摸摸她的头说:“今天话倒是多了些。不过这话我不爱听,以后莫要再说了。”
沉默许久,空气中只能听到君默琅的抽泣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蹲在哪里抱着自己哭。
“别哭啦……”刘畅伸出手,一如许多年前哄她那般,侧过身揽了她的肩,拍了拍她的后背说:“这样爱哭,以后没人娶你啦。”
他继续说:“我退婚了,以后嫁了人,莫再使小性子,也莫要再光着脚到处乱踩了……”
她乖乖点头。
他的气息渐渐微弱起来,对她说:“琅妹,抬起头来给我看一眼。”
君默琅缓缓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眼泪鼻涕挂了一脸还真是狼狈不堪。
刘畅抑制住喉咙的血腥味,抬起衣袖给她将脸擦干净,而后笑了笑说:“还算看的过去。”
讲不出的话,就这样压在心里。
看不到你穿嫁衣嫁给心爱之人的美丽模样啦。
那年冬天是为你在雪中捉的兔子呀。
那日与长琴告辞时落下一句待她好在喉中呀。
待她好呀。
第20章 债
原来那么多的深情,只适合随着会腐烂的躯壳一起埋葬。
刘畅病危那月,君远归朝。祁王喜,将三军划分三分之一到君远手下,册封顾北禁军。刘家势力彻底被削弱。此后大皇子统一军,御史大夫统一军,太尉统一军。互相压制,但下属亦内乱。
压制刘家,有利亦有弊,难有万全之策。
是夜,乌云遮月,似是憋着一场大雨。
质子府内。
武德站在门口看着刚刚得知刘畅病危而一脸愠色的长琴,冷静的说:“你颓废太久,我怕你不忍心下手。”
长琴握紧了手掌,第一次打了武德。拳头像坚硬的石头,虽不能伤他分毫,但疼痛却是无法忽视的。
白鹤跪在门口,垂目不言语,听着屋内的争吵声,不动声色的设下结界。
长琴道:“我做什么,几时用你来教我,天君不是不让你插手吗,你这样难道不是知法犯法?”
武德后退两步,揉了揉脸上的疼痛,暗骂这货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他道:“自然是天君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天君看你懈怠许久,才让我来推你一把。”
“天君让你滥杀无辜?”
“下辈子刘畅会生在富贵之家,一生无忧无虑,无权利官场家族之争,十六岁与心爱的女子结连理,一生四子两女,儿孙满堂,七十岁寿归正寝。”武德道:“这是补偿给他的。”
长琴后退两步,背过身去,轻蔑笑道:“是啊,人命那样好操纵,那样不值钱,还不是你们想如何就如何的么。”
说完长琴走到门口,打开门。
白鹤低下头。
长琴道:“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几时你的君成了天君,成了武德?也罢,随你去了。你走吧。”
白鹤低声道:“白鹤只是想凤君早日走出情劫,早日回归神位。”
“情劫?”长琴转头看向屋内的武德,问道:“我当是什么历劫,原来是情劫?本君情根已断,还需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