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玉(9)
衙役说完就要去办差,蒋陆又叫住他,
“不单单是这个府邸,所有和宋家有关联的人,私下的府邸都要查清楚。”
蒋陆这样办案可能有些人不理解,死了这么多人居然不查凶手,居然一门心思去查死者为什么死,可这种办案的方式倒是让梁仲瑄很满意,议政殿里听着卫临的回报,脸上却难得的露出笑容。
“蒋提邢在宋大人的府中找到一间密室,在里面找到不少密信,蒋提邢看过信的内容,已起草奏章密封部分信件八百里加急送往中书省,如今密奏已到中书省内。”
听到这里梁仲瑄敲了敲桌上的文章,对着卫临说道,
“蒋陆,永安三年榜眼,我钦点的翰林院学士,永安五年沧州水患,原沧州府尹因知情不报被贬,我命他赴沧州为府尹,在任期间屡破大案,深受百姓爱戴,前年便升至提刑司,赴潼州府上任,以他这般清贫的出身走到今日也算是平步青云了,看来我的眼光当真不错。”
卫临对于梁仲瑄的话并未有所回应,朝中要员本不会他能点评的,便继续回禀道,
“陛下,蒋陆在密奏快要到达中书省之际,去了镇守潼州府的军营,将宋府搜查出的信函内容告知了潼州府安抚使司徒紘,司徒将军当夜也写了奏章送至枢密院,奏章不日也会到达平京。”
听了这话,梁仲瑄微微笑了,又拿起桌上的文章看了看,说道,
“这个蒋陆倒是个人才,省了我的一番周折,你继续去盯着,有事再报。”
梁仲瑄话音刚落,卫临又是瞬间消失在议政殿中,见卫临离开,梁仲瑄起身伸展了一下,出了议政殿,高远正在门口候着,门外是顾子珏,这两人看到梁仲瑄出来赶忙回身行礼。梁仲瑄伸手扶了顾子珏一下,问道,
“子依身体可见好?如果还是不好,请太医去看看。”
“回禀陛下,臣妹身体已见好,多谢陛下挂念。”
“这子依去宝塔寺休养,一去就是五年,这五年你姑母可是很想念她的,如果身体好了就让子依多进宫陪陪你们姑母。”
顾子珏默默跟在梁仲瑄身后,没有接话,梁仲瑄口中那个姑母正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身份贵重,姑母这两个字自打顾英歌入了宫,子珏便再不曾唤过,在天家面前焉能攀亲附贵,那样不重礼法之事不符合君臣之道。
梁仲瑄回头看了看顾子珏,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落寞,在这至尊之位上,他早该习惯孤独,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他和所有人都变得疏离,无法相信任何人也无法依赖任何人,这便是皇权。
“高远陪我去后宫,子珏回吧!五年不见妹妹,你也多陪陪她。”
顾子珏听旨退下,梁仲瑄便直接去了皇后宫里,这些日子政务繁忙,他不曾留宿后宫,去后宫无非是给太后请安,偶尔去看看皇后,今日难得清闲,他打算在皇后处留宿。
皇帝入后宫没有通报,所以梁仲瑄来时顾英歌并未准备接驾而是坐在屋内写字,英歌出身将门,自小跟在顾枫身边长大,习字也是顾枫手把手教的,那字体苍劲有力看不出一丝娟秀的模样。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这才刚初春,就想到霜月里的事了?”
梁仲瑄的声音传来,把专心于写字的英歌吓了一跳,赶忙要给皇帝行礼,梁仲瑄却越过桌子,伸手扶住英歌,自己坐到英歌刚刚写字坐的椅子上,然后指了指台面上的茶杯,那里面是刚刚英歌喝的牛乳茶。
楚国善饮茶,而西凉是游牧民族,更爱喝牛乳,再后来西凉和楚国交界的地方慢慢融合,将两者融合后出现了牛乳茶,可中原地带的人喝不惯牛乳,觉得膻味太冲,所以此茶在中原并未流行起来,英歌在凉州长大是习惯喝的,所以入宫后也会饮此茶,为此还被太后斥责过,认为这牛乳的味道让人作呕,自那以后英歌便只能偶尔的在自己宫中饮用。
“给我沏一杯。”
梁仲瑄其实也不爱喝这个,英歌也不知道他为何每次都要为难自己,但是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英歌只好去沏茶。回来时看到梁仲瑄也在那里写字,是将英歌写的诗又写了一遍,笔锋所到之处竟然隐隐约约能看出和英歌有些相似。
写完后梁仲瑄还拿起来反复欣赏,似乎觉得非常满意,英歌将牛乳茶放在桌上后便在一边开始为他研磨,可梁仲瑄却放下笔伸手将英歌拉到身边坐下,虽然椅子宽敞,可一下子坐了两个人还是有些拥挤,所以梁仲瑄几乎是将英歌环抱在怀里的。
“元景听说子依归来,已经去了顾府几次,南天都拿子依身体不适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