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玉(40)
虽然子依每日去长公主府,但长公主未免传出些闲言碎语,并未特意制造机会让两个孩子独处,只是偶尔聊起寿宴细节时,会让子依在旁听着,倒也是格外贴心。
子依和英歌是不一样的,英歌自幼跟着顾枫在凉州城长大,在顾枫的庇护下,英歌可以策马奔腾,不太在意那些闺阁礼数,可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英歌,到最后仍旧要为了顾氏嫁入皇宫,一辈子被锁在红墙高阁之内。
而子依出生时便在平京,后来又随英歌入了皇宫,所学所做处处都是礼教,处处都是礼法,因而关于婚嫁,子依从一开始就知道要听从父亲和姑母的意思,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但子依知道他们都是默认了善之的,所以子依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太多的挣扎,只是内心平静的默默接受,而长公主总是贴心的为她考虑,她当然能感觉到。
然后这种平静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子打破,某一日子艳阳正好依,子依正陪着德怀试戴发簪,下人却匆匆前来,说府门前来了一个女子哭闹不止,赶都赶不走,引了好多人在外围观,场面有些失控。
“她哭闹什么?”
德怀问道,下人不敢抬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说!”
“那女子声称是少爷的人,要见少爷。”
德怀气的一下子站起来,疾步往外面走,到了门口,她缓和了一下气息,让子依站在门口内侧,免得外面围观的人看到她,然后昂首走了出去。
“你是何人?”
德怀语气中带着锐气,府外围观的百姓见到长公主出来纷纷给她请安,场面倒是很壮观,
“奴家沈氏,给长公主请安。”
门口原本坐在地上哭闹的女子看到德怀后,赶忙跪在地上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甚至没有看她,厉声说道,
“张开眼睛看看,这府上的门匾是先帝亲笔御赐,平日府门前从来都是一尘不染,避免沾染先帝御赐之字,今日居然有人胆敢在府门口闹事?是谁给的胆子?”
沈氏原本跪着仍旧哭的梨花带雨,此刻已经被长公主这几句话震慑住,俯首在地不敢再哭,长公主这才微微看了一眼沈氏,眼神很是冷冽,对着下人问道,
“是哪个说自己是善之的人?”
下人忙拱手回禀道,
“正是这沈氏。”
长公主冷笑一声,问道,
“我儿善之是何年何月何时与你私定情谊的?”
沈氏吞了好几口口水,却仍旧不敢回答,长公主淡淡的说道,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便在这府前杖毙你。”
“奴家……奴家,长公主恕罪,奴家与戚统领并无私情,奴家卖身葬父,戚统领怜惜奴家给了银两,让奴家父亲能入土为安,奴家如今已葬了父亲,特来寻戚统领报恩,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戚统领。”
长公主冷笑一声说道,
“敢情是来报恩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家善之欺负了你,你来找他算账的。管家,你去处理吧。”
德怀说完直接回了府,这管家打发下人将沈氏拉走,又对着百姓说了些客气话,才驱散了门口围观的人,这边刚处理妥当,善之和子珏便骑着马归来,因这些天子依每日都来长公主府上叨扰,子珏便每日都和善之一同回府顺便接子依回家。
善之刚回府就听到管家禀报了沈氏在府前哭闹之事,善之也是吓坏了,直接到前厅去找长公主。
“母亲!”
善之到了前厅,便扶手请安,德怀抬眼看了看善之,又看到在门口给她请安的子珏,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个沈氏嘴上说要为奴为婢的伺候你,眼巴巴追来平京找你,你怎么说?”
善之不敢抬头,德怀看善之这个模样,又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人都说做好事不留名,你倒好,留下名字让人家找来,如今又要如何安置?”
“回禀母亲,那日我只是让副官去送了些银两,并未留下名字,也不知她是如何寻来,稍后我去和管家商议,不行就留她在府上做些杂事,此事绝不让母亲费心。”
善之是怕母亲为了这个女子劳心,却完全没想明白长公主话里话外的意思,看到善之这么愚钝,德怀气的不清,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见母亲突然发火,善之无名所以,但还是直接跪在地上请罪。
“善之哥哥,你未将自己姓名告知沈氏,她又是如何能寻来的?”
子依本不想参与其中,可看到门外的子珏给她使眼色,大概是看到好兄弟犯傻,怕长公主又要处罚善之,所以眼神中带着恳求的神色,见哥哥如此,子依无奈只能挡在长公主身前问道。
善之很是疑惑,虽然最近常见子依,但两人并未言语,子依这句善之哥哥着实有些让善之有些找不着北,虽然小时候子依也这样叫他,可这么多年不见,相互之间更加生分,子依突然这样叫他,不知怎么的竟让善之觉得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