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皇帝(198)

作者:白鹭下时

一代帝王就此形同痴儿,他不会笑,也不会哭,只会怔怔地将人瞧着,眼神浑浊无光。

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眼睛里会有微弱的光,刹那如流星闪过了。但终究是痴傻的时日更多。卞乐等几个惯常服侍他的老仆见了,都在人后偷偷地抹泪。

事情也很快传了出去。朝臣们听说了后,也难免唏嘘。好歹也曾是位治国有方的君主,竟落得这个下场,不得不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而徽猷殿中的岑樱听说后,却是沉默了许久。

太上皇恶贯满盈,自是他的报应。但她也知道,这是丈夫能为她做的极限了,终究不可能真的为她弑父。

而究竟要不要太上皇以命相抵,她实则也没有想好。她不想逼着他去为她杀人,何况是他的生身父亲。事情走到这一步,她也全然没了再和他置气的缘由……

不过,相较于太上皇痴傻的消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则讯息。

边塞快报,柔然使团已于二月初入境,阿爹他,大约是真的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暮春三月,洛阳草长。在这花树如锦的时节,岑樱送薛姮离开洛阳。

薛姮执意要走,她留不住,只得让白薇多配了几个女侍卫给她,护卫左右。

前时父兄走的那一回她就没能去送他们,这次好友要走,自然是依依不舍,一直将她送到了洛阳东郊。

薛姮十分过意不去:“就送到这里吧。”

“你有了身孕,不宜过多劳累的,让你为我担心已让我十分过意不去,倘若再因我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你让我如何能安心离开?”

最晚还有两个月,她肚子里的小鱼就要降生了。原本,薛姮也想等到小鱼出生后再走,但薛崇已死,她也没有理由再在这座曾给她带来无尽苦痛与噩梦的城市里待下去。

且陛下身边的梁大监告诉她,已经查到了她的身世。她生母是当初的宫人,已在当年就死去,父亲则是宫中的一名侍卫,后来投军,也死了,家中只剩下外祖。

老人家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太好,怕是熬不过这一阵了。这才决定在此时离开,赶着过去相认。

岑樱依依不舍地攥着她衣袖:“那你要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好好活,不许、不许再做傻事了……”

虽然快要做母亲,她那爱哭的毛病还是没改,双泪颗颗如晶莹的露珠滴落在衣襟上。

薛姮一时也有些伤感,红着眼用力地颔首:“我会的。”

“我这次,本就是去找我的家人。你放心,等我见到了外祖,一定会回来看你和小鱼的……”

“樱樱,你和小鱼,也一定要好好的啊……”

二人执手流着泪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眼看天色不早,薛姮不得不忍痛和好友告别。

最终,岑樱立于春风中看着马车在杨柳朝烟里远去,郁郁立了良久。

青芝怕她久站劳累,忙上前说:“殿下,我们回去吧。”

自去年八月发现有孕,到如今已快过去七个月了,她的肚子变得很大,圆鼓鼓的,像揣着一个圆圆的球。

嬴衍原本不欲放她出来,这个孩子能存活下来实属不易,他万分紧张,但终究抵不过岑樱一连多日的冷脸,加之太医也说妇人孕后要适当走动生产才会顺利,也就勉强同意。

岑樱失神地点点头,仍红着眼,被青芝扶着向停在长亭边的马车走去。

嬴衍正在马车里批奏章,见她上车,忙起身来扶,随口问:“走了?”

她要来送,他放心不下,便只好跟来。但他同薛姮实在没什么别可道,便只在马车里等妻子。

她没理,郁郁寡欢地坐下,手里还擎着薛姮临去时赠她的一顶虎皮帽,那是给未出世的小鱼的礼物。

他又接过帽子,自顾找话:“这帽子给小鱼戴正好,是薛姮的赠礼吗?”

她还是不肯理他,被他问得烦了,索性把脸转向一边了。

她可还没有忘记,他当日故意放走姮姮,只为借她判定薛崇反叛的事!

不过嬴衍早已习惯,又追过去,笑着问:“樱樱是不是忘了,还有东西没给我?”

许是因为疑惑,这回她终于肯看他:“什么?”

嬴衍便掏出那块绣着罐子和樱花、已被洗得发白的旧帕给她看:“我的帕子,已经旧得不能再用了。”

去年的这时候,她正在替他绣一块新帕子,图案是轻嗅樱花的猞猁。

可惜帕子还没有绣好,她就丢下他和她爹走了,而后这一年间,两个人一直在争吵与和好之中反反复复,直至今天她也没再接着绣下去。

此时听他一说,岑樱倒也记起来此事,低低地道:“你不是嫌弃我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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