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皇帝(118)

作者:白鹭下时

那时候她不会想到,他是太子,也会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闷罐儿……

“永安姐姐,该你给阿耶和母亲敬酒了。”

身侧响起长乐公主的声音,她回过神,果然一圈王子皇孙都已敬完了椒酒,皇帝和皇后正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长乐公主自二王被幽后收敛了不少,这幸灾乐祸的毛病却还是没改。岑樱离席上前,预备接过宫人送上的酒樽敬酒。

她在心中想着祝颂之辞,伸手去接时,因宫人不慎,青铜鹤尊竟直直滑过她的手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温热的酒液溅了她满裙,席间众人的脸色也因之一变。

鹤尊盛酒,是取仙鹤延年益寿之寓意,如今这鹤尊碎了,还是在这节庆的时候,无疑是不祥。

那宫人唬得脸色发白,早已跪下来不住说着“奴婢该死”请求贵人恕罪,显然是害怕极了。岑樱也顾不得满裙子的酒液,跪下来替她求情:“陛下,皇后,方才都怪我没有接好,不关这小宫人的事。”

“樱樱,你起来。”

皇帝依旧神色和蔼,却是一幅事不关己之态,“这事和你没关系,这是皇后的殿里,由皇后做主。”

岑樱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苏皇后。苏皇后却并没有看她。

宫人还在哭叫着求饶,她面上如覆寒霜之色,只对一旁侍立的大长秋卿常泽道:“拉下去,三十大板。”

那宫人那样瘦弱,三十大板下去,只怕命也没了。

岑樱一时也急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只是打碎了东西,就要遭至这样的惩罚。

她实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跪着磕了个头求道:“皇后殿下,我们乡下常说,碎碎平安,东西碎了,是替主人挡灾,方才也是樱樱没有接好才打碎的,她真的不是有意的,您就饶了她吧!求您了!”

女孩子的求情声字字恳切,声声泣血,回荡在殿内格外清晰。

苏皇后不悦。

这还没有嫁给猞猁呢,就想着插手后宫之事了。而她若放过了这个宫人,日后,岂不是要叫薛樱觉得自己是个可以拿捏的,还想爬到自己头上?

“母亲。”

正僵持间,一直沉默不语的嬴衍终开了口,“除夕夜不宜见血,杖刑三十的确有些重了,还是改为二十吧。”

他也帮着她!

苏后狠瞪了儿子一眼。

然而回头瞧了眼丈夫的神色,知道他也不愿重罚,苏后终是改口:“既然太子为你求情,就二十吧。”

“奴多谢皇后殿下!多谢太子殿下!”宫人磕首泣谢。

苏后只给常泽使了个眼色,常泽会意,带人拖了那宫人下去,寻了个贵人们听不见的地方行刑去了。

席间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气氛。岑樱被宫人引下去换衣裳。她看着殿檐织金帘下映在宫灯摇曳里的飘扬雪花,心间忽有一点点的难过。

她只是有些难过,难过她与这里的人,似乎是格格不入的。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宫宴过后,皇帝回了上阳宫陪伴有孕的谢昭仪,苏皇后也未留众人守岁,早早遣散了各人。

岑樱却一夜也没睡好。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那被宦官按着行刑的人变成了她,她倒在新年的瑞雪里,渗出的血染红了身下的雪地。

永昭元年的第一天就在一夜辗转反侧中度过,次日清晨,新帝去了南郊祭天,又去了太庙祀祖,祷告过天地祖宗之后,才返回含元殿举行登基大典。震耳欲聋的钟鼓声宛如九霄仙乐漂浮在紫微城上空。

岑樱一觉睡至了傍晚。青芝轻手轻脚地进来给她梳头时,她看了眼窗外渐黑的天色:“大典完了吗?”

“还在赐封百官呢。”青芝笑着道,“晚上还有宴会,这样隆重的庆典,总要捱到夜里才结束。”

岑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身份尴尬,又无官职,这样的庆典自是轮不到她去跟前凑的。

她只是有些想他了……毕竟她孤身一人在宫中,相熟之人也就唯有他了。而他做了皇帝之后,只会比从前更忙吧……

她郁郁叹了口气,请求青芝:“青芝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去打听打听,那宫人还好么?”

青芝欲言又止。

自昨夜县主从仙居殿回来便一直念叨着这件事,要她去打听。可今晨就得知,那宫人昨夜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板子,当时便没熬住,连夜卷了席子扔出宫了。

这会儿,只怕尸首都已被北邙山中的野兽啃食过半。

她只能委婉地道:“那是她的命,怨不得旁人的。”

太上皇后驭下其实并不十分严苛,偏偏昨日是除夕,又偏偏县主求了情,太上皇后估摸是恼了县主,故意为之。但这话说出来只能让县主徒增烦恼,也就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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