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她(76)
她的心里仍旧是虞宝镜那张挥之不去的脸庞。
心中难免又想,虞宝镜这样费尽心机,果真只是为了薛槐的一个指纹……
她再度往窗外看去,这回却忽然看见方才去过的大牢上空炸开了一个信号烟花。
那瞬间,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打通了一般,让茶花终于猛地想到了什么。
虞宝镜与薛槐之间必然还有其他是她不知道的约定……
“回去……”
丫鬟错愕地看着她,就见茶花撩起门帘,吩咐车夫掉头回去。
只是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费了一番折腾再度回去时,那监牢前已是满地的鲜血与七倒八歪的尸体。
大部分是些穿着黑衣的蒙面人,而少许的却是坐倚在墙角受了伤的官差。
“薛槐逃狱后,狠心地将其他家眷全部都丢下,只带走了怀着他孩子的小妾与虞宝镜。”
俞渊同男人汇报了薛槐的动向,男人却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沉着嗓子吩咐:“去将他们追捕回来,若有半点不从,无需留下活口。”
越狱是死罪,至于薛槐带走的其他人,自然也是同党,杀了也就杀了。
俞渊正欲开口,却忽然看向赵时隽的身后,瞧见了茶花去而复返的马车。
小姑娘脸色苍白地望着他,心口也是起伏得厉害,似乎没有想到他竟也会在这个地方。
赵时隽见她忽然回来,心道她往日分明是个迷糊性子,今日反倒敏锐了许多。
“殿下……一直都在?”
茶花望着赵时隽,以及他手底下分散在四处的下属,俨然不是刚到。
而他先前答应了她可以见薛槐这件事情,无疑也不是为了哄她高兴。
而是早有预谋……
“我早说了……”
赵时隽漫不经心地指腹上的扳指缓缓转动了半圈,掀起眼睫,他半点也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过分,缓声说道。
“你不该和些不三不四的人呆在一起。”
“从前既是生活所迫,我自然也怜惜你,但往后却不必了。”
茶花瞥见地上斑斑血痕,只觉刺目无比,心口也愈发缩紧似的窒闷不适,“虞娘子是无辜的……”
她听见了,他要让人不再对他们留活口,哪怕是虞宝镜。
男人听到这话,语气却丝毫不予动容,“她只是在利用你罢了,你是个耳根子浅的,那虞宝镜是什么人?妓院里的老鸨只怕都没她精明。”
“如你这样鲜嫩可口的小姑娘,到她嘴边还不是一口一个?”
见她紧紧攥住袖口,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才朝她淡了几分冷意道:“我知晓你是个心窝软的,善良到见不得那些人惨死的样子,但你该明白……”
“有些人若伤害了你,便该叫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在赵时隽眼里,这只纯良的小茶花显然是没那能耐和虞宝镜那样的人一起合谋什么坏事。
虞宝镜既然胆敢利用她,那他要她死也不过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情。
他寥寥几句,便将茶花在这件事情里摘得清清白白,而虞宝镜也变成了伤害茶花的人。
赵时隽叫来俞渊,将手里的一本属于薛槐的账簿递给对方。
“先将人抓回来再说,这件事情处置干净了来见我。”
从“无需留下活口”到“先将人抓回来再说”,俨然是给足了茶花面子。
茶花眼睫一颤,抬眸朝他看去,便瞧见他也跟着上了马车来。
她有些讶异地往后缩了些,旁边丫鬟却自觉地下了马车去。
车帘落下后,便只余下了她与赵时隽二人。
这封闭狭窄的环境里,茶花便是动动膝盖都会抵着男人的腿,让她多少都有些僵硬。
赵时隽让车夫去了另一个地方,随即便倚着侧窗,手指随意搭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扳指,幽沉的目光落在了小姑娘的颊侧。
茶花稳了稳心神,才重新开口:“殿下,我与哥哥自幼便相依为命,很是可怜,殿下能否原谅我们兄妹俩先前的无礼之处?”
软绵的语气,娇柔的嗓音,眼底甚至都带上了三分讨好之意。
余下的话怕不是要说会永远记着他的好,求他放过?
这又是想要和他撇清关系的前奏……赵时隽这样的人要能被她糊弄,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但见她这样说了,他只露出浅笑并不捅破,“哪里来的冒犯?谁若敢在你兄妹二人背后嚼舌根,我便帮你割了他的舌头。”
男人的口吻仿佛也沾染上一股血腥意味。
茶花余下的话也霎时被他堵回。
乃至马车行到了赵时隽的私人地方,他才带着茶花下了马车。
“我已经答应你不杀虞宝镜了。”
“我再带你去看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想来你的心情必然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