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她(147)

作者:缠枝葡萄

那温姨母心口不知积攒了多久的郁气,才勃怒地说了一句话便突然掩着心口从那台阶上直直地倒下来。

“夫人!”

事发突然,婆子都搀扶不及,惹得跟前一连串的人都被撞倒,连茶花都不能幸免,踉跄了几步脑袋却瞬间磕碰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小丫鬟们见状忙拥簇上来,七手八脚地检查茶花有没有哪里摔坏,唯恐回头昭王会怪罪。

茶花头疼得厉害,见她们一脸惶恐,却强忍着疼痛闷声道:“我没有大碍……”

……

赵时隽下了朝回来后,很快听闻了今日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他更换下朝服后,便去了温姨母住的院子,探望于她。

温姨母向来都有心口疼的毛病,这些年时不时便犯得愈发频繁。

今日想来也是忍受了许久的憋屈,为女儿忧思过重,再加上茶花和那小丫鬟的刺激,这才又发作出来。

赵时隽过去时温姨母恰好醒来,正被婆子扶起来喂药。

“姨母可有好些?”

赵时隽坐在榻侧,语气略带了几分关怀。

温姨母见他过来,却推开了婆子手里的药,缓缓问他:“殿下,何故非得要将阿浅赶走,她毕竟也是你妹妹,一心一意爱慕着你……”

“我是想将阿浅嫁给你,图她后半辈子能有个傍身之所,这难道是个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赵时隽温声道:“这自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想来姨母也是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觉得我心狠了?”

“阿浅性子看似柔静,实则内心敏感浮躁,不适合留在京城这种地方。

她若本分也就罢了,偏偏心思既不本分,又惯喜欢自作聪明,京城这种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地方,不适合自作聪明的人。”

温姨母气笑,“就算是这样,那你为何偏偏要将那姑娘强留于府中,你别打量我不知道,她先前病了一场什么都给忘了……”

“其他的事情,姨母不必插手。”

赵时隽冷不丁将她话语打断,虽脸色温和,但俨然是说一不二的姿态。

“姨母身子弱,心口的毛病容易犯,往后府里的事情由其他人接管,回头姨母只管去别庄静养就好。”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

温姨母见他头也不回,登时又拔高了声儿冲着他背影问道:“殿下的心里对你母亲是不是还恨?”

赵时隽一只脚都跨出了门,却微微一顿。

他回眸看向榻上的温姨母,轻笑了笑。

“恨?”

“恨我母亲差点打断我的腿吗?”

“姨母,这没什么好恨的……”

毕竟那个女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生下的孩子是谁的种。

这些不太美妙的记忆就因温姨母这一句话,再度浮出了水面。

他母亲背地里和一个男人红杏出墙的情景,亦或是撞见这一切的他,在黑暗里差点被没认出他的母亲打断腿的画面……

不过后来,他就爬起来,当着他母亲的面杀了那个男人。

“姨母该去问问我父亲,他这样地纵容我母亲淫/乱后院,他心中恨不恨呢?”

不过很可惜,他爹死了。

要想问,那也只能去地底下问了。

温姨母瞥见他唇畔那抹冷笑,浑身霎时一僵,更是后悔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这厢茶花打花园里回来之后,却总会想起温姨母看向自己颇为尖锐的目光。

她是个对旁人目光向来都会很敏感的性子,所以回来后一直都很不舒服。

茶花让丫鬟们都下去,自己则是慢慢坐在竹椅上,略是疲力地斜躺上去,明明没有分毫想哭的念头,偏偏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自己掉下来。

好似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就连身体都在惩罚她。

那些混乱的思绪让她愈发疲累,渐渐阖上了眼,很快便昏睡过去。

赵时隽从温姨母那处回来,进屋便瞧见小姑娘睡着了眼睫上都还挂着晶莹。

他指腹抹了抹,目光幽沉沉地盯了她半晌,到底没有将她吵醒。

而就在男人前脚离开之后,睡在椅上的茶花却渐渐陷入了愈发凌乱的梦境。

她梦见原本是她“哥哥”的男人,在梦里紧紧地抱住自己。

和平日里那样亲昵的拥抱都不一样,那拥抱里带着热汗与沉重的喘/息。

以及还有让她胆颤万分的滋味。

包括在水里,在榻上,在书房……场景变幻不断,唯一不变的是梦里对方对她所做的一切。

她后背贴着烫意,眼前是近乎破碎的画面。

而梦境的后半段则渐渐变得细致,重影儿的绣帐,颤抖的流苏,还有角落里冰冷吐雾的狻猊香炉。

愈发明显的画面里,她自己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叫茶花几乎都与梦中人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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