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混芳尘+番外(60)

作者:江行云

这一声嘶鸣让苏屹更加兴奋,手上用了蛮力。人马几次较劲,白马已经被按得难以起身,前蹄一软险些跪地。

机会来在电光火石间,这一刻苏屹根本不需要起跳,在原地翻身跨。。腿,轻松地坐上了马背。

白马当即立身,仰面低鸣,跳跃着向前去,试图把背上的人抛下去。但苏屹不松马鬃,修长有力的双腿把马腹夹得紧。

白马无法甩掉桎梏,于是开始真正地奔跑起来。它不愧是西戎天马,四蹄腾空时肌肉的动作引人注目,速度带着破空之势,甚至不顾周遭,离木栏非常近。于是苏屹的腿蹭在上面,白袍裂开口子,下面已经出现血痕。

可他陡然笑起来,露出了小虎牙。只是这下没了可爱的意思,雪白的尖齿闪晃在阳光下,锋锐又霸道。

“他这是?!他这是……”禁军副提举激动又震惊地扒紧了护栏,惊异低喝,“他这是要一次成功!”

没错,苏屹就是要一次成功。

他不要经历那个跃上马背再被摔下来的过程,物竞天择,他上去了就不会再被掀翻。他就是要一蹴而就,因为他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野心。

贺沧笙的手猛然收紧在围栏上,木头上翘起的刺蓦然扎入掌心,鲜血濡湿下去,她却都没有察觉到。细雪漫扬,她的目光穿透过去,只看得见苏屹,少年的发髻在劲风里散开了,身姿肆快,在冬阳下很耀眼。

贺沧笙明白,这样的如日方升和潇洒肆意才是苏屹原本的模样。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和白马的蹄声撞击在一起,逐渐归一。

苏屹势不可挡,没有缰绳和鞍镫都不重要,白袍脏了也无所谓,他在马背上俯身,几乎和白马融为一体。他感觉到坐骑平静下来,在一次小幅度的翻腾后就只剩下肌肉伸缩运动的规律感觉。

苏屹短促地笑了一声,偏头吐掉了嘴里的泥雪残沫。他的手顺着白马的侧颈滑下去,知道这将是他今日的战利品。

风刮在有些麻木的颊边,疾啸向后,带走了痛苦的经年和一切所谓的不痛快。苏屹奔向贺沧笙,他遥远地看见那人站在那里,是在等他,而且只在等他。这想法有种魔力,热燥又舒畅,有种感觉在他体内生根发芽,几乎要冲出心脏。

光影铺就了少年归来的路,已经被驯服的白马跑得稳当。苏屹策马奔向他的心上人,在奔驰中忽然笑起来,汗珠滑了鬓,他抬手抹擦时还带着酣战后的快意。

“殿下,”他坐在马上,还在喘气,粗重地对贺沧笙道,“天马赠英豪,这马送给你。”

贺沧笙微滞,不知为何呼吸也不平稳,道:“你驯服的,今后就是你的坐骑。”她的目光从苏屹腿部的伤处滑过去,知道少年骄傲,所以没有询问。

她看了眼白马身后留下的蹄印,每一个都是十三朵蹄花。

千里马,少年郎,快纵意,人无双。

“这马配得上你,”她道,“起个名字吧。”

苏屹翻身下马,白马对他低头,他满意地抚了把。日头和雪光一起照过来,映着他和贺沧笙的眼,绚亮又干净。

苏屹还出着汗,道:“叫靖雪吧。”

“雪是颜色,”贺沧笙偏头看了看马,又看回他,“静是静谧的静?”

“寒夜、静雪,确实很般配。”苏屹看了眼远处的寒夜,又看回贺沧笙,“但不是这个静。”

贺沧笙看他,少年却忽地伸出了手掌,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贺沧笙一只手还在围栏上,下边儿的血都要流出来了。她却没犹豫,把另一只手递了过去,就放在苏屹掌心里。

少年的手上有轻微的划痕,但暖得烫人。他一手托着贺沧笙的手,一手抬起来在她的掌心写了几个字。

微糙的指尖轻轻地蹭过柔软的掌心,贺沧笙被弄得痒,又有什么随着这一点基础而顺着手腕向上爬。

她感觉了许久,道:“靖。”

苏屹没有说话,笑着看她。

“靖,立竫也[1]。”贺沧笙沉默片刻,道,“好字。”

“我属意的意思是日靖四方,畏天之威[2]。”苏屹道,眉眼间都是沉下去的深邃,“马送给我,名字送给殿下。”

他说着抬手,为贺沧笙拿掉了落在她风领上的雪花。

脖颈是贺沧笙身上的禁。。地,她却没有躲开。她看着那点雪在少年的指尖融化成水,缓缓地收回了那伤在围栏上的右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痛感。

两人回到棚下,马场的侍从也跟进来,对待苏屹时已换了个态度,这是少年自己争取来的。苏屹拿过温帕子,一边儿还有人捧着干净的新袍等着他换。

他时才驯马时在木栏上蹭伤了腿,贺沧笙已经吩咐下去,此刻药和纱布就放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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