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17)
阿秀脑子里嗯嗯嗯了几声,心急地挑开窗边帘帐。崎岖路旁,鬼脸公子利落地踩蹬跨上马,双手收紧缰绳。
这是他下属找来时骑的那匹。
……就是说嘛,还是有马。
自己狭隘了。
对不住,对不住啊公子。
一颗心返回原位,阿秀脸上堆起微笑。
忽听赶马的下属开口:“主子,此马随属下跋涉百里,而今已力不从心。”
阿秀的笑容停住了。
什、么?!
力不从心——我看它分明雄壮强悍,再跑八百里也绰绰有余!
阿秀心惊肉跳,全身上下绷紧,短暂的紧张后,泪眼花花地望着尹婵。
呜,阿秀恐怕保护不了小姐了。
他若决意上马车,在场又有谁能够阻止。
正在心头无数次呐喊时,谢厌翻身下马,将它缰绳系在一侧,同时走向下属所坐的位置旁边:“我与你一道。”
属下莫敢不从。
阿秀提心吊胆后,终于再度找回了微笑。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小姐竟伸出盈盈玉指,撩起了轿帘,朝外头说:“公子已赶路七日,车内宽敞,不妨进来休憩?”
阿秀瞪大一双眼睛,立刻凑近尹婵,拼命眨眼。
尹婵却和阿秀想的不同。
或者说,是这七日奔波,她心境已大变。
一则事已至此,远走原州山高路险,不知还需多日。
况且自她与谢琰退婚始,便已做了深闺女子万万不能做之事。再多的礼教和规矩到了此时,也该随遇而安。
二则马车本就为他所有,总不好霸占,还有……
尹婵蛾眉微垂,以相貌看他虽不好相处,却不曾伤害过他们,反倒妥帖关照。
想来,亦不会乘人之危。
此时的尹婵,全然忘记他当初慷慨解囊施予救命钱时,提的要求,本就算作另一层面的“乘人之危”。
谢厌听到尹婵的邀请时,第一瞬的反应是攥牢了赶马的缰绳。
纤长骨节发紧,目光定定透过车帘看进去。
他静立在马车前没有立刻行动。
谢厌无疑是心动的,可想到那晚露宿荒郊茅草屋,尹婵慌慌张张避开他的那一幕,便举棋不定了。
进去,怕按捺不住对她的觊觎,怕卑劣的心思吓坏了她。
但若放弃掉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便不叫谢厌,不是原州那个众所忌惮的人了。
谢厌仅仅静默片刻,便怀着不安分的心思,依言登上了马车。
他落座,淡声朝外发话:“启程。”
下属立即扬鞭,驱马前行。
-
车轿里设有茶案短桌。
阿秀不久前才给小姐沏的茶,淡淡的茶香飘在车内,好歹将这阵尴尬气消磨了些许。
小姐和公子都没有说话,对坐在茶案两边。
幸好有个小案摆着,不然更奇怪了,阿秀这样想着,朝小姐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仿佛在问就这么安静下去么?那也太难为情了。
尹婵示意阿秀将茶壶取出,另沏了一杯。
五彩银雀衔杯壶,配有錾花小勺,仅仅泡茶便用这价值不菲的器具,可以料想他家境优渥。
也是,能随随便便拿出五百两施予陌生人的,岂是普通百姓。
尹婵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一眼谢厌。
后者自登上车轿,便一直坐得端正,侧着头目不转睛盯住车门的布帘,脖颈僵硬宛如落枕。
一双菱状的薄唇朝下压,两唇绷得略紧,仿佛正抑制着什么。
尹婵不明就里,将杯盏推到他面前:“公子请用。”
她的声音非南地软语,更像秋燕飞过甘泉时轻溅的水珠。轻盈婉转,袅娜万方。
谢厌心中一动,好似被那只雏燕张着翅膀挠了一下。
尹婵不懂他在沉思什么:“……公子?”
马车虽宽敞,但谢厌凭借过人的内力,依旧轻易地将她全部气息汲取。
这样露骨地感知她的一举一动,每一次说话,都像攀在自己耳边轻喃。
如此大的诱惑摆在面前,天可怜见,谢厌四肢百骸不争气地升起一股燥意,越来越热,越来越情怯。
他飞快回头,想掩饰这种不安分的绮念,拿起短案上的茶杯,仰头往嘴里一送。
冒着滚滚热气的茶,登时被灌进了喉咙。
“公子,烫——”
电光石火,尹婵措手不及,连忙呼喊。
可谢厌已经先她一步咽了进去。
顷刻,滚烫的茶在他喉间拐着弯发着狠地灼烧,谢厌心都麻了,强自不动,抿着口,一张脸闷得又红又热。
红是烫的。
热是臊的。
谢厌想爬到车底下去。
偏偏外间赶马的下属以为里面发生惊天撼地的大事,急冲冲掀起帘子。
并煞有其事抽出长剑,正色道:“主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