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102)
他每每抬头,都能瞧赵容蓉顾盼生辉的那张脸。他耳朵泛红,下笔却极稳。
赵容蓉问他,“可是要坐着不动?”
何世安说道:“不必,公主随意便是,臣能记住公主的神态。”
赵容蓉轻笑,“何大人眼力不错。”
林玉雯还不曾见过人画西洋画,时不时地就轻瞥一眼画纸,好似很好奇。
何世安的画笔落下的很是干净利落,每一笔都像是临摹过了千百万遍般,自然而又贴合。
赵容蓉只专心听戏,戏台上唱的极其热闹,听了半晌,她忽而转头问赵容浔,“五哥这是将我上回说过的那些话,写成了戏本子?”
赵容浔点头,有些得意,“不错,今个儿这戏听的你保管满意。”
“这二人世家仇怨,偏生因缘际会,在互不知对方是仇家后人的时候,偶遇,互生情愫。”
“又在知晓对方身份后,果断的分开。”
恰好演到了相爱的一对男女,分开后各自回家,偏生两家仇恨越来越深,在一次争夺两家天地的纷争里,男方家里不甚将女方叔伯给推倒在地,致人身亡。
至此,两家变成了你死我活都解不开的仇怨。
女方发誓一定要为叔父报仇,约好了男方深夜相见,却是刺了男方一刀。
戏台上的戏子,哭声婉转动人,闻着见泪。
赵容蓉一时看的晃神。
赵容浔问她,“你看着如何?”
赵容蓉回过神来,“挺好的,结束了仇怨,若是下辈子能相逢,他们二人之间便能修的一个圆满了。”
赵容浔听得一挑眉,旁人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当初放话那般狠,而今竟心软了,让戏本里的男女主有了圆满的下辈子。
着实不同寻常。
他有心想要问上一问,可这里坐着外人,便道:“你说的很对。”
也不再提及。
戏唱到了尾,何世安搁笔,将画架转了方向,“公主,请看。”
画纸上,只有赵容蓉一人。
她坐在椅子上,烟云紫衣衬的她格外无暇,她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和懒意,手腕若隐若现的玉镯,更添的几分细腻。
“公主可喜欢?”何世安惴惴不安的问道。
林玉雯年岁小,便忍不住惊呼,“倒像是将真人给印上去的。”
赵容蓉也极为满意,夸赞道:“何大人花了快一个多时辰画好的画像,本宫自是喜欢的。”
“回去后,本宫便让人裱起来,挂在墙上,日日欣赏才好。”
她果真是很喜欢,又问起了,“何大人这画功,一瞧便是苦练多年。”
“只是你怎会学西洋画?”
何世安解释道:“臣也是因缘巧合,臣是徐州人,临近海边,星罗人往来徐州做生意,臣有幸同一位星罗的商人学过两年。”
“只是那位商人已经回了星罗,也无缘再见了。”
“看来何大人是极有天分的。”
又有人晓得何世安给安阳公主画了西洋像,便起哄说着想看,这画也就是命人传阅了下去,引得旁人不住夸赞。
何世安被夸了一通也不见自满,同赵容蓉说道:“只要公主喜欢,臣便心满意足。”
他自是告退前去整理行装。
赵容蓉坐累了,正巧楼下在玩投壶,她也想下去凑个热闹,还要拉上赵容浔一起。
林玉雯趁这空档,说她想去更衣。
赵容蓉不甚在意,只嘱咐她早早归来就是。
赵容浔这就有了机会,他将人给拦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你怎么会带着那丫头一起来?”
“她可是玉绥的未婚妻。”
他从很久以前就觉得他这妹妹同玉绥关系不一般。
结果玉绥接受了昌隆帝的赐婚不说,他这妹妹也同新科状元郎关系甚是不错。
就好像他窥探出了真相,却又被现实狠狠地一击,证明他从前所想皆是错的。
赵容蓉微微一笑,同他解释,“五哥这话说的,日后咱们也得唤她一声皇婶,我为何不能如今就同她打好关系?”
“且不说她如今陪在我母妃身旁,我若想同我母妃缓和关系,靠她在中间调和倒也不错。”
她又拉了他的衣袖,“走吧,咱们下楼去瞧瞧。”
却再话音落下时,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们兄妹二人是有默契的,赵容浔下意识的想,许是现在应当配合她做完这场戏才对。
他便不再追问,“你说的倒也不错。”
二人便不再提及,只下楼去同旁人一起作乐。
只是赵容浔心中难耐,待到宴散,竟去了玉王府。
他头一回来,玉绥也很是诧异,近来他并没有闲着,一直在料理玉部军营之事,见着赵容浔来,才住手。